第十一章 书记家宴

第十一章 书记家宴 (第2/2页)

倪志峰又点一支烟接着说，要让炎阳的干部做事，没有一个好的环境那是不行的。你也清楚，现在很多人当干部看重的是什么。我在炎阳十年了，实际上炎阳大多数干部都是不错的，只是长久以来没有一种激励，大家都会产生一些情绪，这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站我们县级班子的角度来说，就是要让大多数人能从中受益，才会形成一个上下齐心干事的局面。
　　
　　倪志峰的这些话，听起来象是一种官场套话，却又非常在情在理，让杜子浩在心里确实无法反驳。
　　
　　子浩，外人看来我是一把手，风光不已。其实炎阳这个家不好当哪，要让大家都满意又怎么可能呢，但让大多数满意总可以吧。县里科局的班子中，的确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只要不闹到象前些年剑拔弩张的地步，那就做好协调工作，多方平衡一下。只要让大多数人都有点干事的动力，那不是皆大欢喜吗？倪志峰的话终于让杜子浩瞧出了个中端倪。
　　
　　倪志峰接着用杜子浩说的农机局的打了比方，你刚才说的张庆云，我是了解他的，有点小聪明，喜欢揽权，搞拉帮结派，而且也喜欢赌博，可能力还是不错的。这些年，炎阳的农机工作在全市一直摆在前列。所以说，最后工作还是要靠他们去做嘛。
　　
　　杜子浩一听，愈发沉默了，让谈话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倪志峰见状打了个哈哈，拍了拍杜子浩的肩膀说，其实大家共事，只要相安无事，一团和气那就好。你是学中文的，知道一句老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倪志峰的这近乎玩笑的言谈，让杜子浩觉着与一句电视里听到的广告词非常相似：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想到这里，杜子浩也忍不俊笑了起来。
　　
　　可在他的心中却不又不得不认同，倪志峰的话很有道理。在一种似是而非心态下，杜子浩甚至在内心中也没有对他所说的话进行辩驳。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两人唯一最大的默契，是谁也没有提到邱松成。
　　
　　晚餐是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的，倪志峰爱人的菜做得确实可口。刚上桌，倪志峰便端了小碗饭菜走进一间房，在里面说了老半天才出来。出来后，他抱歉地对杜子浩说，老人家不太方便，年纪大了要哄着才肯吃饭。
　　
　　餐桌上，杜子浩从倪志峰的口中听到他的一些从未听说过的家事。与许多出生农家的寒门子弟有着同样辛酸成长经历的倪志峰，幼年父亲早逝，他和妹妹都由寡母一手拉扯大。后来，倪志峰考到省农大，妹妹紧接着去了北大。如今，妹妹已在德国定居，寡母便由倪志峰一人照顾。前年，在妹妹的帮助下，倪志峰的儿子也去了德国留学。
　　
　　几杯酒下肚，倪志峰显得有些醉意地对杜子浩说，子浩啊，人生在世，吃不过几碗饭，睡不过半张床，要那么钱做什么。我们家现在挺好，不愁吃不愁穿，比起以前那不知道是好了多少倍。这种样子，已全然不似杜子浩时常在外见到的那位炎阳县强权人物。
　　
　　从倪志峰家出来的时候，已差不多十点，街道也显得空空荡荡。杜子浩提着手里没有送出去的那包东西独自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几股迥然不同的思绪交织在心头。
　　
　　今天，对他真是颇有意思的一天。上午，与多年不见的肖潇一席谈话，让他十多年后再次成为她的大哥。晚上，与炎阳的一把手的交心，两人似乎已经成了掏心掏肺的好兄弟。
　　
　　对于肖潇，深怀愧疚的杜子浩深信，自己一定会履行这错失了十三年的承诺。然而，对于倪志峰呢？带着这个疑问，杜子浩回到那个自己或许还要坚守很长一段时间的大院。
　　
　　走进县委大门的时候，杜子浩忽然觉得门前那两盏有些刺眼，让他甚至无法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