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回家

正文 第八章 回家 (第2/2页)

2002年12月8号，晴转阴，有雪。
　　
　　赵萍早早的出门，依旧是闻见何一房里飘来阵阵烟味，但刚刚七点怕把他吵醒。就只留下字条：饭在锅里，今天去颖州，夜晚回。
　　
　　何一醒来，已经是十一点半，把饭在锅里热了热，胡乱吃了两口。今天要去网吧玩一玩，何一拿起钱就已经决定了，网吧还是要去的，烟也是要抽的，只是这样的日子不要变了，最好一辈子保持在16岁零十个月，嗯，最好。
　　
　　网吧里只有两款游戏，一款是枪战，一款是魔兽。何一是玩魔兽世界的好手，尤其是人族，他不仅记得所有的快捷键，更是对战术体系了如执掌，在整个长庶高中，几乎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但是长庶高中，也没人玩魔兽，成批成批的都是CS，成批成批的都在网吧里声嘶力竭，就像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未成年，不知道他们在网吧骂娘一样。
　　
　　只有何一是安静的，一颗南京在手里忽上忽下，突然，网吧里静了。
　　
　　何一的耳机被摘了下来，烟也被掐掉，一个警察，把这堆小孩吓得够惨。
　　
　　“起来！”李长州的这一声，把网吧老板吓了过来。
　　
　　何一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李叔，怎么了？”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何一脸上，何一瞬间觉得右眼的视线有些模糊，脸庞迅速膨胀，直到把眼眶的泪挤出来，何一不敢作声。
　　
　　李长州拉起何一就走，众人像是看大戏一般，网吧老板也被李长州的*吓得不轻，赶紧哄散了这帮未成年。
　　
　　李长州把何一扔上警车，开车的是马卫国，副驾驶坐着李长州，捏着那只有些疼的手。
　　
　　车内三人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也听的见何一刻意压制的哽咽。车开的很快，何一从来都没坐过这么快的车，就像是开往另一个世界。
　　
　　到了，是自己家，门前拥挤着警察，邻居，群众。何一站在门前，抬头望了望。
　　
　　“上来！”李长州声音很大，泪痕很淡。
　　
　　那段楼梯，怕是何一此生最难走的楼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将要看到什么，也不知道来来往往的警车在干什么，这一刻，除了那一巴掌在脸上的疼是真实的，其余的，都像是热腾腾的梦。
　　
　　到了。
　　
　　推开门，赵萍斜躺在走廊上，地上的血泛起腥味，脖子上被死死勒着绳结，那滩血过于刺眼，何一几乎看不清赵萍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愣在那里，看着血染红的地方，说不出话。
　　
　　“妈！”
　　
　　何一被李长州拉住，被马卫国拉住，被无数个为之动容的警察拉住，大家都不作声，都不敢作声。
　　
　　“何一，今天那一巴掌给我记住！你要当警察，要当最厉害的警察，要亲手把凶手抓住！”李长州第一次在同事面前，泣不成声。
　　
　　何一每哭一声，都恨不得把嗓子里的肉给呕出来，“李叔，我妈什么时候被人杀的。”
　　
　　“下午四五点。”
　　
　　何一回想起自己在网吧挥霍的一下午，便开始在嘴里嘟囔着如果我在家，如果我没去上网，如果，如果......,警察们也听不清那一声声哭泣下，说的是如果什么。只记得这一天，是2002年12月8号......
　　
　　何一走着走着突然停了，“李叔，我想给我妈上柱香。”
　　
　　李长州的背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六年来，不敢面对母亲的何一，连一根香都未上过。李长州缓缓转身：“去哪？墓地，还是你家。”
　　
　　“墓地吧。”
　　
　　“是该上柱香了。”李长州拿出手机，拨通了吴凡的电话：“没走远吧，好，调个头，帮个小忙。”
　　
　　三人来到墓地。
　　
　　何一跟着李长州走着，吴凡下车点上一根玉溪，远远的看着。
　　
　　何一来到赵萍墓前，从口袋里掏出三根南京，放在嘴里，点上。
　　
　　“妈......”
　　
　　妈，是一个字都不多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