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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高山流水

第八十七章 高山流水 (第2/2页)

“冯公公好眼力。”沈一石说:“这正是南宋宫中御制的雅琴。”
  
  冯保的眼睛微微闭上了,左手按弦,右手抚琴,刹那间,从他灵巧的指间,流水般的泻出一阵优雅的乐声。这数百年前的古琴,在人间经历了几番朝代更迭和太多的风雨沧桑,早已是燥气全无,发出的声音是那样的深沉、圆润。冯保那按弦的五指疾速移动,就像幻化成几只手在弦上翻飞叠现,但还能看出手‘性’;疾速抡弹的右手五指却已经如雨点般有影无形。
  
  乐声入耳,站着的沈一石和跪坐着的芸娘都是先一愣,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即,沈一石的眼中闪出了光亮,不只是“此人入套”的那种兴奋,而是真有几分知音恨晚的感觉,看向冯保的目光也流‘露’出了真正的钦佩。而芸娘一直噙着的泪水,此刻顺着她那张秀美的脸颊流了下来。琴声未绝,她已是泪流满面。
  
  庄生晓梦,望帝‘春’心,一切都在婉约曲折的倾诉之中,正当两人听得如痴如醉之时,琴声突然停了下来,冯保睁开了眼睛,眼眶中竟也有泪光闪动。
  
  沈一石张张嘴,正要开口说话,余光却瞥见仍跪坐在那里的芸娘已‘挺’起了身子,深深地望着琴台,不象是个看琴,也不象是在看冯保,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冯保似乎还未从琴曲的意境中摆脱出来,此刻望着芸娘也不再回避目光了,淡淡地说:“献丑了。”
  
  “冯公……”芸娘突然改变了称呼:“冯先生,小‘女’子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赐教。”
  
  冯保说:“赐教不敢。姑娘请说。”
  
  “先生方才所弹此曲,所有曲谱上都未曾记载,想必是先生自制。”芸娘的眼睛只望着冯保的‘胸’襟之处,低声说:“以先生之尊,又正当‘春’风得意之时,怎会做出这种曲子?是否也正是因为先生正当‘春’风得意之时,这支曲子尚未终谱?”
  
  一连两个问题,象是两支利箭一下子‘射’中了冯保,他的心中猛地一颤。
  
  原来,他方才弹的这支琴曲,正是他自己度谱制作的《古寺寒泉》。在宫里近二十年,胜残去杀的事情见得太多了,每日如履薄冰的生活,即便享尽人间富贵,也是恐惧多于喜悦,他的心中不知不觉中抹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忧郁。这一份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忧郁越酿越浓,终于在五年前的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被触动了……
  
  那是皇上钦命镇抚司校尉南下密访唐伯虎,其人早已亡故,镇抚司校尉担心无法给皇上‘交’差,就搜罗到了唐伯虎的大量字画呈送大内,其中有一副《秋深古寺图》,画上那山远风轻,林海涛涛,深山古刹,晚钟幽幽的意境让他为之怅然若失,也使他萌发了创作这曲《古寺寒泉》的灵感和冲动……
  
  这五年里,他一直在琢磨这支琴曲,真可谓是“一音未稳,于心不安”,直至今日,还未定谱。究其根源,一是在乾清宫里当差,终日在皇上和吕公公眼皮子底下晃悠,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种情形之下,怎能静下心来抚弦度曲?二来确如眼前这位名叫“芸娘”的琴‘女’所言,他刚过而立之年,就能从几千内‘侍’中脱颖而出,被暗掌大内的吕公公收做了干儿子,眼下又当上了苏州织造局的监正,他觉得自己就如同‘春’季里一直潜伏在水底的莲籽,已从污泥中慢慢穿出了水面,结朵待放,对他来说,眼下最紧要的是干好主子万岁爷和干爹‘交’代下来的差事,日后有干爹抬举回宫里当二十四衙‘门’的掌印,继而进司礼监当秉笔,最好还能有福接了干爹的位子,做大明的“内相”,哪里还能找得到当年做曲之时的那种吉士悲秋的心境!
  
  至于今日,在这样的场合下,他突然奏出了如此伤感的琴曲,其实还是因为眼前这张南宋宫制的雅琴——说来可怜,他在宫里当了近二十年的差,竟然没有得到一张称心如意的古琴,尤其是出自南宋大内御制的好琴,市面上没有一千两银子断然买不到,以他那么菲薄的俸禄,无疑是个天文数字,虽说对于如此醉心琴曲雅事的他来说,谈钱实在俗气的很,但买不起还是买不起。今日见到这样历经数百年风雨沧桑的好琴,就忍不住把自己尚未完谱的这曲《古寺寒泉》奏了出来,想仔细品味一下,这张古琴与自己亲手制作的那些琴在弹奏这曲《古寺寒泉》究竟有何不同。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眼前这位名叫“芸娘”的琴‘女’不但听出了他曲中的忧郁,还听出了曲中那未尽之意。所谓高山流水,冯保怔怔地看着芸娘,一时竟忘了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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