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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丢卒保车

第四十二章 丢卒保车 (第1/2页)

严嵩说:“仆记得刘尔升于嘉靖二十六年由南京翰林院掌院任上擢升应天巡抚、去年升兼了南京户部尚书,都是你公瑾兄举荐之功。若是将他‘交’付廷议,便要将请罪疏刊印发各部院司道,势必闹得沸沸扬扬,于你公瑾兄的颜面也不免有伤。公瑾兄于仆有半师之谊、提携之恩,仆安敢不为尊者讳?”
  
  夏言似乎没有听出严嵩话语之中隐藏的‘阴’刺暗讽之意,更仿佛是这才明白了严嵩的苦衷一般,说道:“原来惟中兄是在顾虑仆的颜面……”
  
  随即,他长叹一声:“唉!惟中兄有所不知,仆今日前来求见惟中兄,正是担心如此啊!”
  
  严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问道:“惟中兄的意思是——”
  
  夏言说:“惟中兄的好意,仆心领了。但惟中兄身为宰辅,当以国事为重,唯政务从命,一应国家大政,总以得体为是,岂能为照顾仆的颜面而怀‘私’罔上?赵宋年间,范文正公当国,深患诸路监司所用非人,便拿来官员名录审视,凡不合格者,便一笔勾去。有亲信友朋规劝道:‘一笔退一人,则是一家哭矣,请相公笔下留情。’范文正公答曰:‘一家哭,比之一路哭一郡哭,哪一个更令人痛心?呜呼,我既身居宰相,当以天下为公,岂能怀‘妇’人之仁,为一家哭而滥发慈悲。’范公这等至公无‘私’的正气,足以震烁千古。仆以为,惟其如此,方是宰相的襟抱,方能担负起宰相佐君治政论道经邦燮理‘阴’阳领袖百官的责任!”
  
  夏言生‘性’豪放恣肆,刚直敢言,说着说着就不禁带出了多年当国柄政的宰辅气势,所说的话也挟雷带火:“身为宰辅,官员有罪而不能秉公明断,一味行‘妇’人之仁,那么,国家之柄庙堂神器,岂不成了好好先生手中的玩物么!”
  
  夏言如此嚣张跋扈,仍把他看成下属一般呵斥指责,令严嵩心中愤恨不已;但是,更让他惊诧的,却是夏言的言下之意,竟然是要重处刘清渠——若是刘清渠是他严嵩的人,夏言这么做,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刘清渠分明是夏党要员、与夏言‘私’‘交’甚笃,夏言缘何却要大义灭亲、痛下杀手,就让严嵩殊为不解了。
  
  随即,他立刻明白过来:刘清渠这回的罪过,可不单单是治境不力,治下有暴民惊扰圣驾;还有更大的一个罪过:仍沿袭已被朝廷明令废止的牙行包卖之制,以致发生牙行聚众虐打行商之事。要知道,此举与朝廷这些年来推行的重商恤商之国策不符。夏言身为主持江南政务的内阁资政,朝廷政令难以大行于吴中,他难辞其咎,或许还会被皇上认定江南诸省“只知有夏阁老,不知有朝廷”,招致杀身之祸,因而不得不使出丢卒保车、金蝉脱壳之计,严惩重处刘清渠来挽回圣心……
  
  想到这里,严嵩心中有了主意,便顺着夏言的话说道:“公瑾兄责的是。范公千古名臣风范,仆亦有高山仰止之感、见贤思齐之心。不过,该如何处分,还请公瑾兄拿个主意。”
  
  夏言一哂:“仆方才说了,你惟中兄是首揆,内阁的当家人,主意还得你来拿。”
  
  “处分一省巡抚,兹事体大,内阁理应集议。还请公瑾兄直抒己见。”
  
  虚与委蛇、暗斗机心了这么久,夏言早已厌烦,便不再与严嵩兜***,径直说道:“论说擢黜之恩皆出于君上,非我辈臣子可以随意置喙。不过,皇上既然要内阁拟票,惟中兄也既然问到仆,仆就不妨直陈陋见。应天乃是国朝留都所在、江南膏腴之地,眼下既要推行改稻为桑之国策,苏松等数十州县还要赈灾抚民,巡抚一职何其之重。而刘尔升久历史职学官,甚少供职地方的历练,担任巡抚一职已是力有不逮,去年又升兼了南京户部尚书,统管江南诸省财政,诸般政务压在肩上,就更是左支右绌,难以应付了。仆以为,不若让他辞去应天巡抚,只任南京户部尚书一职。如此,既保全了他的品秩,又能确保各项政务不致有失。惟中兄以为然否?”
  
  严嵩心中一凛:这个夏贵溪真是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啊!
  
  按照国朝官制,巡抚为一省最高行政长官,号令三司,手中权力很大,执掌几省的总督若不兼任巡抚,都等若是个空壳子,更不用说原本就是个空壳子的南京户部尚书。刘清渠原本是以应天巡抚的本职兼任南京户部尚书,这么一来,等若是由天下第一巡抚一步跌落下来,成了一位“莳‘花’尚书”,难怪严嵩会有此慨叹。
  
  见严嵩沉默不语,夏言问道:“惟中兄是否认为仆的建议失之过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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