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煞费苦心

第二章 煞费苦心 (第2/2页)

但是，江南诸省改稻为桑、苏松常镇嘉湖六府试点清丈田亩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江南士绅地主阶层的反抗也日渐‘激’烈。在这种情势下，为免抑制豪强兼并的千秋大计功亏一篑，当然不能直接对江南士绅地主阶层的头面人物徐阶略表抚慰之意。那么，给徐阶的‘门’生张居正一个大大的‘露’脸机会，虽说形迹不明，那些久历宦海风‘波’、深谙为官之道的朝廷重臣们却一定能看得出徐阶已从松江之事上安然脱身，也就会重新审视朝局了……
　　
　　此外，吕芳更能看得出来，皇上之所以将分属三派的高拱、严世蕃、张居正都简拔到御前办公厅任职，既是看中了他们的治国之能，为大明培养日后的宰辅之才；又何尝不是让新一辈的朝臣之中再度形成三方牵制、相互制约的均衡局面？可是，张居正毕竟资望太浅，比起统率十万兵马、扬威异域的高拱和已经荣膺应天巡抚、成为一方封疆大吏的严世蕃，就显得落后了许多。为要使其能与高、严二人比肩并立，也需要给他创造机会，在公侯卿相们面前表‘露’才华……
　　
　　朱厚熜心眼一动，立刻明白了吕芳这么做的深远用意，不禁在心中慨叹这位自幼便伺候‘混’蛋嘉靖的大伴的确忠心不二，为了维护皇上的至尊天位、大明的磐石江山，真可称得上是煞费苦心了。他也不能不领情，便笑着对张居正说：“太岳啊，既然吕芳这么说了，你就给大家说说，这个二十四番‘花’信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张居正‘性’格内敛、深沉练达，既不象高拱那样持才傲物，更不象严世蕃那样飞扬跋扈，又得了恩师徐阶谨小慎微的真传，为人做事从不张扬，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大场面中，他从来都是甘居人后三缄其口。可是，皇上点着名地问他，他情知躲不过，不得不明白回奏道：“启奏皇上，这二十四番‘花’信，乃与节令对应。常言气候二字，气指的是一年二十四节气；候，便是节气中的日程。一个节气是十五天，一候是五天，每一节气中含有三候。从小寒到谷雨这四个月里，共有八个节气二十四候。每一候中，都有一种‘花’作为风信与之对应，昭示节令的推移与变化，是故名曰‘二十四番‘花’信’。”
　　
　　朱厚熜心说，原来二十四番‘花’信并不是自己刚才想的那样，和二十四节气一一对应，而是单指‘春’天的四个月，看来自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他一向好学，就忘记了要在臣下面前继续假装高深莫测，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么，二十四番‘花’信到底都是什么‘花’，你一样一样给朕仔细道来。”
　　
　　张居正习惯‘性’地看看皇上身旁的几位阁老，只见资政夏言面无表情，首辅严嵩和自己的恩师徐阶一样，都是满面‘春’风，微笑着看着自己，心里安定了下来，答道：“启奏皇上，每年十一月下旬至十二月上旬，是为小寒降临之日。小寒三候，一候梅‘花’、二候山茶、三候水仙。古人云梅‘花’报‘春’，其来由就因为它是二十四番‘花’信中的第一候。小寒之后是大寒，大寒第一候是瑞香、第二候是兰‘花’、第三候是山矾。接下来是立‘春’，立‘春’第一候是迎‘春’、第二候是樱桃、第三候是望‘春’。立‘春’之后是雨水，第一候是菜‘花’、第二候是杏‘花’、第三候是李‘花’。尔后是惊蛰，惊蛰三候，一候桃‘花’、二候棠棣、三候蔷薇。惊蛰过了是‘春’分，第一候是海棠、第二候是梨‘花’、第三候是木兰。‘春’分之后是清明，一候桐‘花’、二候麦‘花’、三候柳‘花’。‘春’季最后一个节气是谷雨，第一候是牡丹，第二候是龢醾，第三候是楝‘花’。过了楝‘花’风信，节令就到了立夏。”
　　
　　听着张居正将二十四番‘花’信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朱厚熜不禁对他的学识渊博、博闻强记大为叹服，便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张居正，说道：“答得不错。就把这个赏给你吧！”
　　
　　张居正虽说不知道那块‘玉’佩价值几何，但皇上随身携带之物，想必不是凡品；而且，受赐皇上随身之物，这是人臣难有之殊荣，他万分惶恐地跪在地上，嗫嚅着说：“君父恩赐，微臣愧不敢受……”
　　
　　朱厚熜笑道：“你是名满天下的小神童、大才子，朕当初将你选到御前办公厅任职，就是看中了你的学问。好好干，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