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偷渡

第二章 偷渡 (第2/2页)

他只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不易的，蛇头也不例外。我能想象到，他曾在这条道上，肯定不只摔倒过一次，才能够练就这般车技。
　　
　　在山上走了半个多小时，一路都可以看见泡面盒，矿泉水瓶等日常生活垃圾。看来这条偷渡越境的路线，很多人都有走过，我们不是第一批，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批。
　　
　　偷渡去缅甸这个动荡国家的通常只有三类人，一是走私贩毒的罪犯，二是出境赌博的赌徒，三是跟我同一类人，但不管是哪一类人，都是被社会边缘化的人，只适合活在黑暗的天地间。
　　
　　其实，偷渡去缅甸也有一定的风险。来南伞镇之前，林一山曾告诉过我们一件事，他的一位朋友，带了笔现金准备出境赌博，结果人还没有到缅甸，在半路上就被蛇头给杀了，身上的现金被洗劫一空，至今案件依然未能侦破。
　　
　　我们本来都准备带刀防身，不过由于身处边境地区，巡查的比较严，所以我们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走在前边带头领路的那位蛇头，自始至终都在用微笑面对着我们，一张大嘴，喋喋不休讲个不停，大到国家政治，小到儿女嫁娶，他就像是位涉及各个领域的全能教授，无所不精，虽然我们不知道他讲的到底是否正确。
　　
　　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一个山头，界限出了两个国家，只要我往前再迈出十几步，就能到达缅甸了。不知为何，此刻的我还想在祖国的领土上多做一分钟的停留，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迈出了国界线，那就永远意味着，我的人生，将无法再回头了。
　　
　　背着阿卡47，在这个国家那个国家之间流浪，真得是我想要过的生活吗？应该是触景生情的缘故，这些天来，我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就存在了一瞬间，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对，我要过的就是这种生活。
　　
　　当跨过国界线时的那最后一步，如同灌铅般的沉重，我不知道如果当时我没迈过那一脚的话，现在的人生到底会是什么模样？是平平庸庸的当一名进城务工人员，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一个面对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百姓。
　　
　　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彩排，既然选择了路，就无需再去后悔，你要做的就是勇往直前。失去了很多，也获得很多，直到如今，我还一直很庆幸当初的抉择。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祖国的山山水水，我知道这一去，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至于到底要多久，谁也说不清楚，可能会是两年，可能会是十年，可能会是一辈子。
　　
　　那位蛇头没有再跟过来了，他在此处跟我们分了手。当我们往前走出了十多米远后，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句祝福：再见了，一路走好。
　　
　　我们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就这样一直走着。夕阳的余晖，温和的照在我们的身上，我们的身影，被越拉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