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悲剧后的悲剧

第十三章 悲剧后的悲剧 (第1/2页)

悲剧的背后，也许不会是喜剧，有可能还会延伸出另一场悲剧。就像太阳一样，它不一定会在风雨过后和煦的挂在天穹，也许不经意间的一朵乌云飘过，便能够遮住它的万丈光芒。对于那名农民而言，他的死，或许并不是种解脱，反而掉入了更深的漩涡，蔓延出更多的罪恶。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他闭上眼睛那刻，一场还未上演的悲剧，伴随着他的离世，正在悄悄的酝酿。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的话，我相信他过孟婆桥时，一定不会去喝那碗忘情汤。宁愿记住回忆中的痛，也不愿忘记仇人的脸。他永生永世，都会在仇恨中徘徊。
　　
　　缅甸的黄昏，很美，美得让人窒息。落日染红的天边，几只孤雁哀鸣的飞过，留下一道道落寞的身影，在夕阳余晖的渲染下，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耗费了整整半个下午的时间，我们六人总算把手头的账目往来给清算完毕，本打算就此返回清水河住所。对于这个满是恶臭味的制毒作坊，我们是片刻都不想多做停留。不过，此时的天色，已经不容我们多做选择了，我们可没有把握在太阳消失前走出这座山，便被迫留了下来。我们并不是怕走夜路，而是缅甸的夜晚，隐藏着太多未知的危险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我们的性格，也不是雇佣兵的准则。那些贩毒武装，基本上都是趁着夜色抢毒、运毒，若是不幸碰见他们，我们的下场通常不是死亡，就是逃亡。至于正面交锋，或者侥幸取胜，这无疑是痴人说梦。那些选择在夜幕中活动的贩毒武装，哪支不是由几十人组成的队伍，哪位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跟他们相比，现在的我们，还显得有些嫩，好比鸡蛋跟石头间的差距。
　　
　　佤族人千百年下来，一直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传统。刚到傍晚时分，他们便早早开饭了，我们几人不习惯用手抓饭，还特意削了几双筷子。饭菜很简单，这家制毒作坊的管事，也就是先前那名递给我们账本的精瘦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我们几人的到来，而特意准备些可口的饭菜以作款待。木桌上的食物，依旧是他们平时吃的那些主食，一碟用烟熏过的老鼠肉，两碗不知名的野菜，几团芭蕉叶饭。
　　
　　不知是不是由于今天爬山过程中，消耗了太多体力的缘故，我的胃口极佳，接连吃了三大团芭蕉叶饭，平时一直不敢触碰的老鼠肉，今天也做了回尝试，夹了一只放进嘴巴里面慢慢咬嚼，才发现它并不像外表那样恶心，相反味道十分可口，像鸡肉味，又像蛇肉味。也许，很多人跟我相似，就是不敢迈出第一步，而错过了一些人生的美好。
　　
　　而坐在我一旁的陈哥，明显没有多少食欲，就扒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筷子，独自走出房间。我知道他是因为那名农民的死亡，才影响到他的心情。光头跟陈哥两人，就像是我们这六人中的两个极端，一位冷血到让人恐惧，一位又博爱到让人厌烦。当然，陈哥的博爱对象也仅仅是针对那些生活贫困的农民，至于富人，他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认为他们两人更适合当杀手跟侠士，而不是只为金钱战斗、自己战斗的雇佣兵。
　　
　　其实，我也不算太能看懂陈哥这人。跟他并肩作战的这几年，他也曾为了杀人灭口，亲手屠杀一些无辜的平民百姓。当时，他并未流露出任何自责或不忍的神情。我感觉他就像位入世的高僧，说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话，做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或许，只有用他自己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才能够解释他的一些行为：“作为一位男人，必须左手会拿笔，右手会拿刀。该拿起笔的时候，请放下右手的刀。该拿起刀的时候，请放下左手的笔。”至于他所说的“时候”，我至今依旧还是半清不楚。
　　
　　“阿爸，阿爸，你在哪里。”
　　
　　吃过晚饭，由于制毒作坊的房间太少，不够我们六人睡，刚在外头准备搭建个简易营地的我们，隐隐约约中听见有位女孩子的叫声。在深山老林里，耳边突然间响起这样的声音，再配合上周围山林阴森森的环境，如果不是因为这帮兄弟都在我的身边，我兴许会被吓上一跳。
　　
　　相反，帮我们一起搭建营地的一名佤族士兵，听到这声音，立马就来了精神，眼神中满是兴奋的色彩。他朝我们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便招呼另一名佤族士兵，两人静悄悄的潜入玉米地。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淹没在一米高的玉米枝干中，不见了踪迹。
　　
　　我们并不是单纯的少年，都能读懂他们脸上的淫秽之意，但这又能如何了，我们早过了英雄救美的年龄，能做的就是袖手旁观。世间上的不平事，还是留着那些正义使者去拯救。
　　
　　不一会儿的功夫，远处便响起了一声刺耳的枪响。最初，我们还以为发生什么突发状况，正打算过去查看一下。不过，当听见一名女孩子凄惨的哭声后，我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开枪的不是敌人，而是这群早已把人性卖给了撒旦的佤族士兵。至于到底是谁中枪了，对于我们而言，已经不太重要了。在果敢这半年多来，我们学会了开枪，学会了杀人，同时，也学会了冷漠。当这种冷漠，成为习惯的时候，我们都已经生活在体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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