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魅篇 一、少年自风雪中来（上）

雪魅篇 一、少年自风雪中来（上） (第2/2页)

男子看着又开始落雪的夜空道：“可那孩子，终究不是我和她的孩子，那孩子...终是要出去走走。”
　　
　　女孩看向男子白色多于灰色的头发，只是低头问了一句：“那你呢？”她的声音，有些感伤。
　　
　　那个原本倒在雪地里的男子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道：“她向天道问了句为什么，而我，要代她再问一句...”
　　
　　男子没看头顶的天空，而是看着脚底的地面，接上了沉重的三个字：“凭什么？”
　　
　　女孩没有接话，眼中看不清表情，只是一下又一下地伸手从荣息身后的布兜里拿出一枚枚铜钱往嘴里塞着，
　　
　　听到“凭什么”三字时，她的手停在了半空，停了好一会，然后又拿了一枚铜子，放入了口中。
　　
　　荣息把手放到身后颠了颠瘪了一大圈的布兜，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多宝，你怎么从那镇子里出来了？”
　　
　　多宝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在那镇子里呆了两年多了...”
　　
　　“嗯。”荣息等着多宝的下文。
　　
　　多宝看着荣息靴子光洁的鞋面，抬起脚，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放下，很大声地说了句：“哪有小女孩三年了
　　
　　还一点也没长大的！”
　　
　　荣息呆住了，这个这件事，他是真没有想到。
　　
　　屋内传来的锤声已有三千，可仍然在不断地响起。
　　
　　夜空中的月推着黑云走了不知多少里。
　　
　　良久。
　　
　　少年推开门，面朝风雪。
　　
　　门外一个男子手里提着一份纸包的肉。
　　
　　少年郎扯着嗓门想要喊一声爹，可发出的却是一阵类似于金属摩擦的声音。
　　
　　于是少年想要举起右手，可右手才一伸出，就软绵绵地垂下。
　　
　　少年举起了左手，挥了挥，整个身子便直挺挺地朝着雪地里砸了下去。
　　
　　晕厥的少年怀里，严严实实地护着一对崭新的手套。
　　
　　荣息扶起了少年，抬头对着屋顶的多宝说：“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做不到这样。”
　　
　　多宝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表情：“他终归是不被天地祝福，一生入不了地境，更不要说像是你们那有可逆天
　　
　　地的大圆满。”
　　
　　“我现在也只是人境。”荣息顿了顿：“人境，也许才是我们自己的境界。”
　　
　　多宝的语气里透着惊愕：“可你的气息丝毫不弱。”
　　
　　“对，是我的气息，不是这方天地的气息。”荣息握拳。
　　
　　在屋顶的多宝能清晰的感知到，这四下的天地灵气竟然是退避开了数丈的距离，风止于此，雪落入即消散。
　　
　　多宝笑道：“谁说你荣息不如燕莘，谁说你荣息是天地间最弱的大圆满。”
　　
　　荣息只是看向怀里的燕迟：“他也许会走向这么一条路，走的比我还远。”
　　
　　“难。”多宝毫不留情。
　　
　　“也许他不是我的孩子，他也始终不如我和燕莘，可他，会是我的骄傲。”月光下的那个男子，松开了拳头
　　
　　，肩头披着雪，进了屋子。
　　
　　屋顶上，一个小女孩解开了绑着头发的皮筋，原本的羊角辫散下，发披肩。
　　
　　“我要跟着那孩子走一段。”不等荣息回答，小女孩向着洒满月光的树林跃去。
　　
　　屋内，荣息在一旁的草垛上放下了少年，悄声回了句“谢谢”。
　　
　　落在草垛里的少年，右手手指动了动，然后整只右手一抽，无力地垂下，但很快，他的左手护在了胸前。
　　
　　少年胸前三层衣服里裹有一副手套，一副足足打了四千三百锤的镶铁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