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第二章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第2/2页)虽然孩子们都还小，跟着他学习的时间不长，认的字也少。但目濡耳染，不学以能，听得多了，见的多了，人会不知不觉间受到环境的影响。多多接触文字，对孩子们学习有好处，这么多年在外面没做什么实事，钱帛倒是积攒了不少，想到这里老者在心中自嘲一笑。
况且这些帛书也不是就这么浪费了，孩子学完当天的课程后能把帛书带回家温习，但最迟三天必须归还，以后需要可以再来借，还不出来可是要打手心的，这些课本代代相传能用很久呢。
可惜下面的小家伙们可不了解手中帛书的价值，接过后就在手中随意翻看。
只有小耿植接过帛书的时候眼中闪着不一样的光芒，接触帛书之前还把手使劲儿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老者看着这副画面会心一笑，耿植这样做并不全是因为丝帛的昂贵，那神情里透露出的是对知识的尊敬。
老者示意孩子们安静下来便开始讲课，今天首先要讲的是《羔羊》，是《诗经•国风•召南》里的一篇，讽刺官吏吮吸人民的血汗，过着奢华的生活。
大汉独尊儒术，所以目前耿怀教的大都是儒家经典。虽然几乎可以断言这里的孩子都会度过平庸的一生，但谁也不知道奇迹会不会降临在这里，所以耿怀教的一丝不苟，无论如何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给这里的每个人踏上起跑线的机会而已。
学习的快乐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已是中午了，孩子们的午餐也由耿怀提供，庄伯侵淫厨艺几十年，总是叫孩子们赞不绝口。
其实耿怀的院子算是一处私学，只是不收学费，但乡亲们总会过意不去，让孩子捎点东西过来。耿怀虽然不需要但也不推辞，这是人情社会的特性，不收别人反而不安。
下午的时间多由孩子们自己支配，有时候耿怀会给他们讲些趣闻轶事，但以后可能很少会讲了。既然下定决心教导要耿植，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毕竟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让庄伯看顾其他孩子，老者自己则带着耿怀进屋开小灶。
屋内，老者让小耿植在案几前做好，又把一堆帛书摆在小耿植面前，面容严肃。
“若想过和常人不一样的人生，走不一样的路，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学很多东西，这些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如果怕辛苦你现在就可以放弃，我不会强迫你，但如果你选择走这条路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半途而废的。”
“小植不怕苦，请三爷爷教我。”
小耿植的眼睛乌黑发亮，直直的盯着耿怀，与他对视，老者微微点头。
“嗯，你既然跟着我学习，那各家学说你都要有所了解，确定哪家最适合你之后再精读。这些以后再详说，但有些事你须谨记：不要被先贤的思想束缚，尽信书不如无书，了解先人所处的时代，思考先人得出此种见解的原因，结合自身考虑先人著作在当世的全新解释。”
“但于书更不可一味批判，未入学问之门前要虚心，书中何处见解深刻、鞭辟入里，何处又独辟蹊径、别具一格，先人留下的财富大部分人穷极一生也无法消化，自己好好领悟。好的地方懂得吸收，不足的地方要改进，错误的不合时代的要推翻。”
“而这之间的度要自己把握。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在无限的知识中追寻真理。鉴别知识是否合乎道，合乎时，寻求顺道的知识，去除悖道的知识，大哉问。以我的能力还无法教会你这些，就连我自己也时常在知识的海洋中不知何去何从，所以我只是提醒你，具体的还是要你自己去感悟总结。”
小耿植似是迷茫又似是有所明悟，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老者点头轻笑，继续道：“好了，这些都是一辈子的事情，用我师祖的话叫做学习的方法论，不急于一时。实际上现在本也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些，但大汉自武帝始独尊儒术，而元帝推崇儒生后已两百多年。如今儒家正当鼎盛之时，儒学作为当今正统学派你必须要学，而当世儒生又多是食古不化之辈，我可不想你变得和那群酸儒腐儒一样，就先在你心中埋下一颗疑问的种子。”
“我为你拟定的课程首先是《论语》，这桌上的便是。你带回家去时常温习，白天我这里自有另一套以供教学之用，不必烦扰。”
“论语原本不属经类，不在五经之列，后与《公羊传》并入经书，与《诗》、《书》、《礼》、《易》、《春秋》合称七经，又是记载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书，于儒门地位特殊。今日我先教你通读一遍，再浅谈学而篇和为政篇，等你对论语熟悉后再讨论更深的。认真学，记住多少都无妨，但有疑问一定要说出来。”
耿植点头应是，老者在耿植对面坐下，打开一卷帛书，开始传道授业，而学习的时间总是快乐而短暂的，耿植和老者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其他孩子都回去了。
老者从衣袖中取出几包散发着浓浓药香的包裹递给耿植，嘱托他先用水煮沸，每晚练过广播体操后用来浸泡身体。
“三爷爷不是说这广播体操不须药物滋补也有机会成道吗？”
“我是这么说过，但用了药效果更好，不用药那是因为条件不允许，现在有条件当然要用，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老者眯眼抚须。
耿植向老者告辞，立在一旁的跛脚老人拿来用细绳编织的网，兜着的粽子交到耿植手里。这是小胖早上给他，到这里后让庄伯先收着的。耿植接过粽子道过谢，又和两位长者道别后就出了院子往自己家走去。
两位老者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远去孩童的背影，跛脚老人欣喜道：“侯爷后继有人了。”
耿怀白眉上扬，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摇了摇头，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侯爷何事忧心？”庄伯跟随耿怀几十年，自然能体察到主人的心事。
“你也知道，因为那次意外，我不得已强行破境换一日圣贤。虽然事后重伤堕境形同残废，但毕竟体会过圣人的玄妙，这些年修为渐复，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刚才我突然感到一丝心悸，小植这孩子恐怕要有祸事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