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杀了人
第一章 我杀了人 (第2/2页)我抓住桌子上的水杯，掀开杯盖，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啪”地将盖子盖了回去。
咽下了这口水，看着铺在桌子上那张只画了一半蜘蛛身体的画布，一旁杂乱地放着一堆颜料。此刻我已没有心情完成它了。
我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仿佛在等着什么。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走着，伴随着窗外嘈杂的雨声，我无法听清楼下的动静。
突然响起的清晰的敲门声，将我猛地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我看着那扇绿色油漆早已斑驳的门，在门后的仿佛是洪荒猛兽，又或者是等待我的命运。
我大气也不敢出。原以为那敲门声很快就会停下来，但它却锲而不舍地响着，我的心脏也在跟随它跳动着。敲门声缓慢、低沉，却使得我的鼓膜一阵阵发痛。
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再次感觉到腿有些发软。走到门口不过两三步的距离，我却仿佛走完了光年。
我伸出手想要打开门锁，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着，门外像是有着沉重的呼吸声，似乎是经过了剧烈运动一样。
我的心跳脱离了敲门的节奏声，努力想要和外面的声音较量一番。
也许我发出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但谁在乎呢？我的牙齿同样加入了这番较量中。最终还是在门外持续的敲门声中，我哆嗦着拧开了门锁，缓缓地拉开了门。
没有人，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雨声变得大了些。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楼道里的灯亮了起来。
果然是没有人，我左右张望着，一切都如常。
但刚刚的敲门声似乎还在持续着，我才发觉。
我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才看到楼道里的窗户早已被风吹开，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垂了下来，正有节奏地敲打着玻璃。
似乎我听到的就是这个。
我放下心来，回身想要关门进屋，脚步却在门前停住了。
我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现在离我上楼有至少半个小时过去了。楼下却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不是丧心病狂地想要被人抓住，但应该能听到一些什么吧？
不管是归来的人们，还是发现老人不见的家人，为什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我仔细地听着楼下，一如死亡般的安静。
难道刚刚是自己发了疯？
我迟疑着，竟然越来越难以确定自己的遭遇是否真实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必须要下楼去看一看。即便被人看到，假装偶然下楼的样子就好了。
不然，连睡觉都别想安稳。
我关上门，慢慢地走下楼。
上楼的时候感觉自己是瞬间到达，此时仿佛是下到烈火焚身的地狱一般。但我还是得硬着头皮往下走着。
随着我的脚步声在每一层楼的平台上停顿，灯都伴着我的脚步声而亮起。
四层……
三层……
二层……
站在三层与二层的楼梯连接处，我停住了脚步。
我仔细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离事发地只有几米远的距离，我还是有些胆怯。
咬了咬牙，我猛地探出了身子，隔着栏杆望去。那原本应该有老头身体倒下的地方，此时却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
我瞬间忘记了要收回身体，一直保持扶着栏杆张望楼下的姿势。
那里确实没有任何显眼的东西，不管是人体形状的麻袋，或者其它形状的人体，都没有。
我抬起头看了看楼层的标志，上面写着“互通宽带3层”。
就是这层楼。
难道那老头自己爬起来走回家了？
我迟疑着，心中却放松了一些，似乎找到了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
我扶着栏杆，一点点靠近。
然而地上那个被我扯烂了的纸盒，被扔到一边的纸片，灯泡上的小虫尸体似乎还在冒着青烟，这一切都在提醒我刚刚发生的真实。
那老头呢？
活的，或者死的那具身体呢？
我茫然地望着灰白色的墙壁，那里有片被雨水浸湿的水渍，白灰被浸湿成了深灰色，还在随着雨水往下蔓延着。我呆呆地望着，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念头：这小区，确实挺老的了。
身旁忽然传来了一声咳嗽，我一个激灵，慢慢地转头，看到旁边人家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有个光着上身的肥壮男人正在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把我当成了什么可疑人物，说道：“你干嘛的？”他的声音很大，却让我茫然的思绪安定了下来。
我指了指墙上的水渍说道：“这里漏水了。”
“嘛大不了的，这小区多少年，都快拆迁了。”那男人摸着肚皮，对我说道。他看到我没有任何回应，嘟囔了几声“怪人”之类的话，便准备关门。
在他关门的一瞬间，我突然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到……”
“什么？”男人好奇地望着我。看着那瞪得仿佛死鱼眼一样的眼睛，我突然问不下去了。
“没什么。”我静静地望着他，看着他猛地关上了门。
我的内心也随着这关上的门，已然平静了下来。
我再次走上楼，却走得很从容。
走进屋里，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我再次喝了口水。看着画布，我想要拿起画笔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把灯一关，转身上床。
那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总是有若有若无的敲门声在我耳边回响着。
而且，若是知道醒来之后会遭遇什么，我就会像《猛鬼街》的小孩子一样，宁愿红肿着双眼，也要死盯着眼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