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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后会无期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后会无期 (第2/2页)

难道不是吗?他最大的仇人、那个亲手覆灭了他一整个宗门的男人,已经死了有几年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已经完成了,那么能多活下来一天,就是赚了一天,至于说以后的落下的病根啊,还是有可能落得残废啊,都不值得一提。
  
  他并不恼怨那几个高高在上坐在宫殿之中的大人物,尽管他们才是那一桩桩罪行的主谋。他无所谓那些余孽将一笔笔本不该他承担的账都记在他的头上,他本也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失去了宗门心中只有怨毒的疯子。
  
  他伸出手来,想要用手去触碰一下腿上那道最恐怖的伤口。然而就在一刹那,他的身体骤然紧绷,随之僵住。两三息之后,他却像是一个刚刚溺水而得救的人一样全身放松并瘫软了下来。
  
  他再也不怕自己的动静大而引起别人的注意,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你……你竟然还没死……竟……竟然真的找到我了……”
  
  他对着仿佛包含一切而又仿佛尽是虚无的黑暗说道。
  
  没有故弄玄虚,黑暗中潜藏着的那个人几乎是立刻便回应了他:“看来你的头脑也还确实好使,能躲过王渊和刘琮琤的追杀,看来确实不是巧合。”
  
  他闻言笑了,低下头来,轻声道:“毕竟一切的开始,都要从我那里算起。能承担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潜藏了那么多年,我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黑暗中的那人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反抗试试看?”
  
  他不知道那人能不能看到他耸了耸肩,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既然你能活下来,并且还能重新站起来,就说明,即便是我一点伤也没有,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何必呢?”
  
  “这意思是你认命了?”
  
  “这么说太难听了,应该叫做卧薪尝胆地完成了自己的事业之后放下了一切执念而静待死亡来临。”
  
  “那你跑什么?还要把胡子都割了?直接让王渊一剑封了你的喉或者让刘琮琤一枪把你刺个对儿穿不是更痛快么?切,把下作与阴暗说的那么高尚,你还真是世间少见。”
  
  “胡子不是为了躲避那两个人才剃的,我已经很久不留胡子了。当然了,你我没见面的时间更久……你说得对,我是一个虚伪的人,不过我今天可以真诚一次。”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黑暗中的那人说道:“我想活下来,求求你别杀我。”
  
  黑暗中的那人似乎被他的要求震惊到了,半晌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而他也知趣地没有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段对话或者说问答。
  
  黑暗中的那人开口了:“当年绑架案,其实你是幕后主使?”
  
  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是我。我对路过洛阳城的方寻下了药,药是唐不苦给的。不得不说,我和唐不苦的私交好到你们谁都想不到。”
  
  黑暗中的那人没有理会他的后半句,只是继续问道:“只是为了让我习武?”
  
  “是为了让你按时习武。”他纠正道:“你不能按时习武,便不能及时入局;你不能及时入局,楚苍、柳青林便不能及时入局;如此一来,罗恒便不能及时带领玄冥宗……”
  
  “进入你们的圈套,”那黑暗中的人接过了话头,说道:“是了,那人早就和拓拔冬阳做了交易,还将撞破了他的密谋的师兄亲手囚禁在了草原之下、冰窟之中。他早已经将整个中原作为筹码放到了赌桌之上,而不顾中原人的生死。一旦赌输了,他犹可活命,可中原却要换了主人。而我……看来正是这场赌局开始的信号。”
  
  “是的,”他感到身上的那些伤口又疼了起来,“是的,可是他赌赢了。你得承认,活下来的人活得要比之前活得好多了,那年他和刘天南在长安城向整个江湖说的那些话,你当时也是打心眼儿里认同的吧?”
  
  黑暗中的那人显然思考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回答的很快:“可是刘天南死了,江一白死了,吕清扬死了,林玉昆死了,林知北死了,董烈阳死了……很多不该死的人都死了。你又在欺骗谁呢?他到底是一个为天下苍生的福祉愿意牺牲一切的英雄,还是一个为了实现独裁理想而借天下大势排除异己与隐患,甚至还要为此找到一个天衣无缝的遮羞布的可憎之人,天下人看不清楚,我却是明明白白的。”
  
  顿了顿,黑暗中的那人补了一句:“至少现在明白。”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得对,否则他也不会用我这样的人。”
  
  “你这样的人……绑架我那时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么?”
  
  “我是他的人?不不不,你完全弄错了……我从来都不是他的人,从过去,到现在,此时此刻,我一直都不是他的人。我只是一个满心想要复仇的人,一个为了宗门复仇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人。我针对的从头到尾只有你父亲,当然,我最后也顺手毒杀了你母亲,若非我以为你死了,我可能还会继续针对你。”他说到这里,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道:“我本来还想活下来呢,这些话说完之后,看来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你本来也不该抱有这种奢望。”黑暗中的那人说,“而且我发现你自欺欺人其实挺不错的,按照你这个思路,你一点儿错都没有,复仇的正正当当,就连我都挑不出来什么错儿。”
  
  他听懂了那人话里的意思,于是沉默不语。
  
  “或者我提醒提醒你……当年形意门从上到下堕入魔道,我爹杀了你们那个罪大恶极的门主之后让你们就地解散,结果你们非但没有,反而飞蛾扑火,倒也算悲壮。可是这个过程……恐怕没你什么事儿吧?你作为当年的形意门门主继承人,因为贪生怕死,怕被我爹杀鸡儆猴,于是提早就偷偷摸摸离开了你的师父还有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最后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你对我爹的恨,恐怕不只有宗门覆灭之恨,还有你内心深处最大的耻辱与内疚。”
  
  他的身子颤抖了起来。他努力控制自己,不想让那段回忆追上自己,但是他最终发现做不到。
  
  “是啊……你说得对……那时我才只有二十岁,我还没有尝过人生中所有的美好,我不想就那样死去……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夜晚,我从宗门里跑出来……那天晚上刮着大风,我走到哪里都觉得我师父就在我身后,随时会愤怒地把我抓回去,用门内最酷烈的刑罚来惩治我这种与背叛无异的行径……我不敢回头,不敢大声呼喊,恐惧像是风中的蒲公英一样飞进我的嘴里,在我的喉咙中生根发芽……”
  
  他抬起头来,明白若是现在周遭有光,那么他的脸色一定惨白的要命。
  
  “多谢你……临死之前还要让我回忆一下我这辈子最想忘记的东西。”
  
  黑暗中那人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客气了。”
  
  “那么我能不能问一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造反吗?”
  
  他问。
  
  “不……其实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是有些相似之处的,我们只针对个人,不针对这么一个整体。”
  
  他似乎看到了黑暗中那人耸了耸肩。
  
  “现在的一切都挺好的,有些人总算或有意或无意的做了些好事情。所以我只需要杀他就行了,倒是减轻了我不少的负担。”
  
  他笑了:“原来是这样……好了,我没有问题了,我准备好了。”
  
  “那么后会无期,我不祝你一路走好。”
  
  “后会无期。”
  
  ……
  
  两年来何致远第二次踏入这间宅子。
  
  一切似乎和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没什么变化,各个屋子的门依然紧闭着,朱漆剥落的更多了些,房梁与屋面显得更加老旧。
  
  还是全然一副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他缓缓踱步到了左侧房间那里,伸出手来,轻轻推开了房门。门内的素白帏帐却想两年前一样素净,显然是有人不停地更换。他走到那块无字的牌位之前,轻轻弯下腰来行了一礼。
  
  “那次真是打扰了,实在对不住。”
  
  他从房门里退了出来,重新将房门关好,动作轻柔。
  
  接着他来到了堂屋的门口。这次他迟疑了一会儿,但是还是伸出了手来,推开了门。
  
  门内是意料之内的素白帏帐与无字牌位,不同的是牌位的数量。在这间堂屋之中,整整排放着将近十余个无字牌位,它们一个个整整齐齐地列在那里,就仿佛一个个沉睡的人,静默无言。
  
  何致远一个个望过去,通过它们摆放的位置猜测着这一个个牌位所代表的一个个人。他心中感慨着,也在猜测着,那个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来面对这一块块厚重的牌位。
  
  换做是他,绝对做不到。
  
  他一一行礼,而后退出门来。
  
  最后他站在了右边房门之前,静立了一会儿之后,伸出手来敲了敲门,便重新退到了庭院之中,静静等候。
  
  不一会儿,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
  
  毛哥从中缓步走了出来,来到了何致远的面前。
  
  他瞧了瞧何致远的一身打扮,又瞧了瞧何致远脚边的一堆包裹,笑道:“呦,这是打算要走。”
  
  何致远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先是喊了声毛哥,而后轻声道:“差不多了,去长安考个试,反正还是要回来的。”
  
  “怎么,没信心考个功名?”
  
  何致远笑着摇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和你们这些读书人聊天。”
  
  毛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两个小巧的葫芦,拿出一个递给何致远。
  
  “里面是酒,好酒,我一次也就只舍得喝这么一小葫芦。给你送行,你就知足吧。”
  
  何致远接过小葫芦来,拔开盖子,只是在鼻前一闻,就几乎已经醉了一半儿。他注意到了今日毛哥虽然看上去依然破破烂烂像个乞丐,但是他其实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只是这衣衫确实破损严重,加上掉色不轻,看上去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他轻声道:“我觉得我可能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呦,”毛哥轻轻抿了一小口葫芦中的酒,笑道:“你这是在诓我,套我底儿呢。”
  
  何致远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依然是轻声道:“我这两年来,看了很多书,问了很多人,知道了不少或真实或虚假的传闻。再加上就像你说的,我自己脑袋也不笨,总能推出来些东西。但我不知道的还是太多,所以传闻中的你的一些行为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一点不能怨我,反正我知道你也不会乐意跟我说。”
  
  毛哥轻轻摇晃着手里的小葫芦,脸上笑容依然在,只是没有说话。
  
  何致远深吸了一口气,道:“下次见面,我若非穷途末路,那便一定是兵戎相向了。”
  
  “如此说来,那还是不见的好。”
  
  毛哥举起自己的葫芦,轻轻碰了一下何致远手中的葫芦。
  
  “干了吧,就敬……萍水相逢。”
  
  “好,就敬萍水相逢。”
  
  两人皆是一仰脖子。
  
  “那么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何致远将脚边的行囊提起,重新背到了自己的肩上,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
  
  毛哥就这么看着,把玩着手中的葫芦,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很久,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来,眯起眼睛,陡然大声吼道:“臭小子!给老子滚下来!”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个身影伴随着几片已经不牢靠的旧瓦从宅子的顶上落了下来。那身影虽小,但却十分矫健,落地之后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就已经稳稳地站立在了毛哥的面前。
  
  原来是一个还算精神的小伙子,看上去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不高,身板倒很挺拔,一看就是已经练了两年武。此时这小子眼神飘忽地看着毛哥,脸上却露出了讨好般的傻笑。
  
  “嘿嘿师父真是好耳力,徒弟我刚从外面回……”
  
  “别跟我装傻充楞,”毛哥翻了个白眼儿,一把揪住了这小子的耳朵,狞笑着问道:“说,你到底偷听到了多少?!”
  
  那小子一边“哎呦”“哎呦”地喊着痛,一边龇牙咧嘴地说:“听了一半儿……哎呦师父轻点儿轻点儿……一多半一多半……哎呦我从头到尾听完了!听完了!师父你别揪了!”
  
  毛哥撒了手,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哼了一声,道:“臭小子,老子告诉你,偷听不要紧,别跟老子撒谎不说实话!”
  
  结果那小子捂着耳朵撒了腿就往右边那间屋子里跑去,边跑还边喊:“师父你今天偷偷喝酒!我要告诉师娘去!”
  
  还没跑到门口,一阵天旋地转,这小子已经被追上的毛哥倒提了起来。
  
  “行啊你许小轩,你师父我的一身本事你没学到手,倒是先学会跟你师娘告状了?”
  
  已经认命的许小轩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虽然仍是被倒提着,但还是大声喊道:“跟你学个屁的本事!你连酒楼里的小二都不敢揍,还教我屁的本事!”
  
  毛哥猛得瞪大了眼睛,“哎呦”一声之后,道:“什么叫不敢揍?什么叫不敢揍?!知不知道什么叫与人为善、以和为贵?!人家把咱们往外赶,那是因为那次咱们确实穿的有些臭了,确实影响人家酒楼的生意嘛!我跟你说要是那天我穿今天身上这衣服去,他们绝对不会不让我进!”
  
  许小轩瞥了一眼毛哥身上的布条,撇了撇嘴:“也没好到哪里去。”
  
  毛哥没理他,继续说道:“还有,什么叫我教你个屁的本事?要不是我一天天让你站桩扎马步,打拳拉架子,你以为就你这岁数,就你这小身板,能把洛阳城的房顶当街巷走吗?你这上房的本事,要是没有我教你,你自己行吗?行吗?”
  
  许小轩似乎是比较认同这个说法,嘟了嘟嘴想要反驳两句,最终却是没有说话。
  
  看着偃旗息鼓的许小轩,毛哥心中一阵爽利,把他放了下来之后,大手揉了揉那颗小脑袋,说道:“所以说,老老实实地跟着师父学本事,师父自然会好好教你,不要总是惹师父生气,否则师父哪一天被你气死了,谁回来教你本事呢。对不对……”
  
  许小轩张嘴打断了毛哥,道:“师父,虽然你今天这身衣服和平时的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我知道,这是你最好的最干净的衣裳了。怎么,刚刚那人跟师父你很熟吗?你要给他送行,所以得穿得好一点?”
  
  毛哥一愣,道:“其实还真不熟……”
  
  “我就说嘛,师父你连你真名都没告诉他,叫什么毛哥,难听死了……那师父你干嘛穿成这样?”
  
  毛哥一巴掌摁在了许小轩的脑袋上,笑骂道:“你这股机灵劲儿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说对了,师父今天换这件衣裳,倒还真不是为了给那人送行。师父是要给咱们两个送行。”
  
  “咱们两个?”许小轩眨了眨眼,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又被毛哥给按了下去。
  
  “你小子不是一直吵着要去闯荡江湖么?去,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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