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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琼林宴

第十九章 琼林宴 (第1/2页)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太康花。’
  
  太康城最大的热闹,莫过于今天高中金榜前三甲披花游街。
  
  一大清早,姑娘们便开始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
  
  太康城的姑娘一向以大胆著称,历朝历代都不缺当街抛绣球,生扑上抢的故事。只见大街两边人头攒动,老少爷们争相看个热闹,姑娘们则是留心哪位上榜老爷俊俏,酒楼茶肆坐满看客,少不得对三甲评头论足,此时董宝珍、顾鼎臣、崔含章三人可是接受全城百姓的审视,从头到脚,鼻子眉毛,发冠簪子,衣服配饰,甚至连举止神情都会被点评一番。
  
  金羽卫身披盔甲,高坐骏马,在前开道。
  
  只见走在最前方的状元公面若黑炭,鼻梁高挺,身躯坐在马上崩的紧紧,胸前挂着大红花带,说实话风流倜傥是谈不上了,倒是一股浓浓的河间莽汉的味道。
  
  榜眼顾鼎臣与探花崔含章紧随其后,顾鼎臣出生于嘉湖书香门第,肤色白皙,有股江南水乡文质彬彬的气质,颇给人好感,引得一众女子挥手尖叫。
  
  “快看那个探花郎,俊的很嘛,看着最多像是弱冠之年。”有上了年纪的老者抚须评价。
  
  “绰号花斑虎的那位?不是说他虎背熊腰,肤质糙黑?”旁边有人接了话茬问道,
  
  “确定不是把他跟状元郎弄混了?”
  
  “我看是有人是羡慕嫉妒,抹黑人家啊,想他写得出‘骏马踏胡尘,剑气溢三军’惊艳的诗篇,怎么会是烧窑大老粗。”有女子为崔含章打抱不平。
  
  “探花郎星目剑眉器宇轩昂,身姿挺拔衣着得体,人在马上,微笑迷人。”说着说着,这姑娘就迷离花痴了。
  
  此时卓四娘也夹在人群中,自然是认出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崔含章,换了身衣服更显俊俏,四娘心理嘀咕:
  
  “还真是赚大了,探花郎的墨宝可不是金字招牌嘛。”
  
  “此届一甲三人据说来的颇为不易,科举舞弊大案搞得人心惶惶,太院十夫子也是顶着巨大压力呐。”三层茶楼靠窗的一个包间中,有一年轻公子打开扇子,习惯的扇着,看着大街上正在顶着日头游街的三位,嘴角微微上扬,有一股调侃的意味。
  
  “谁说不是呢,据说此届呼声最高的可是那走在后面的探花郎崔含章,云林姜氏大儒和太院徐夫子两大权威加持点评,此人可谓是当今名头最响亮的大才子。”另外一位年长些的公子附和道,转头看向门厅位置的客人。
  
  “司马礼,你不是跟着佑杬去晋安办差了,这崔含章可是晋安江南贡院的考生,你们就没接触接触?”
  
  “说起来,探花崔含章起初并不显眼,大皇子也是公事公办,吾跟着纯属瞎凑热闹地。”司马礼眼神瞅着手中的松萝茶,敷衍道。
  
  “明人不说暗话,佑杬闹了个大乌龙的事,现在圈子里谁不知道,你司马礼号称活司马,给哥几个打哈哈,有意思麽?”靠窗的公子头也不回的说道,眼睛里满满笑意的看着游街的三位仁兄。
  
  “你说,咱们要不要找个机会,给探花郎聊一聊,他当初是怎么差点冤死晋安北狱的?诗写的真解气。”这话说的司马礼面色大变,还是旁边的年纪稍长点的打圆场,“言秋,差不多得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无趣啊,你们看吧,小爷回府了。”柏言秋说完此话,把扇子一收,带着小厮下楼而去。只留下两位在包间里静静的喝茶。
  
  “含章兄弟,久仰大名,你我三人同登一甲,日后少不得要好好亲近亲近。”顾鼎臣一边对着大街上的少女挥手微笑,一边与崔含章闲聊着。
  
  “顾兄的一手锦绣文章,我可是拍马赶不上的,与两位兄长同年登科,是小弟的荣幸。”崔含章赶紧向顾鼎臣方向拱手回话。
  
  走在最前面的董宝珍,听到两人在后面聊天,回头瓮声道:“你们两个别谦虚了,一个诗词承古风,一个锦绣文章,就剩我这大老粗被人嫌弃唠,明天我做东,与两位贤弟痛饮一番。”
  
  这话让榜眼与探花都没法接了,赶紧拱手告罪。谁让你是状元呢,听你的。
  
  说实话,正午的日头还是有点晒人的,顾鼎臣明显有点吃不消了。三人要游遍太康城内三条主街,然后在天街位置下马入金水殿内,由状元领衔跪接皇榜,正式完成“金殿传胪”仪式。此时即可各自散去归家休息,说起来一整套仪式下来也要到申时三刻了。
  
  到一更时分还要参加琼林宴,此宴席是皇帝宴请一百零三名新科进士,也是正式的把它们介绍给文武百官的场合。
  
  说起来,琼林宴才是三年一度的盛会,没参加过琼林宴,别说自己是号人物,逢人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神光朝历来都是特别重视琼林宴,样式也逐渐发展成士林乡绅与圣上朝廷的君民夜宴,来自全国一十五州府的乡绅士族与新科进士们欢聚一堂,举杯换盏,说不准日后很快就要再见面。新科进士除了一甲三人,大部分都要外放地方历练,日后成为地方父母官,做起事情来,还要仰仗众乡绅士族的支持。
  
  崔含章等人忙完‘金殿传胪’后,顾鼎臣是被人扶着回去的,两股之间磨的火辣辣彤红一片,江南才子坐不惯高头大马。
  
  崔玄早早的就把马车停在金水殿外等着,看到崔含章出的殿来,赶马上前接了回家。
  
  “累死了,今天我们仨在日头下游街,顾鼎臣出了金水殿后,直接被人扶回去的。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嘛。”含章对着给她换外套的明薇说道。
  
  “金榜题名,心里总是飘飘然的,吃点苦头算啥,你回头问问顾榜眼,他乐意再游一次街不?”明薇笑着打趣他。
  
  明薇本来想让他喝口茶,小眯一会。晚上还有更重要的琼林宴,到时候少不了觥筹交错,举杯应酬的事情才是最累人的。结果含章拉着明薇不让走,说是见了明薇姐姐,一点也不累。非要她陪着逛逛院子。缠的明薇没办法,只好让管家老崔先去准备些北胡贩过的羊奶乳,据说饮酒前喝点有奇效。
  
  怨不得含章,谁让崔明薇太迷人,恋爱中的女人浑身散发着魅力。
  
  连管家老崔都说,大小姐这次从溪口回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多了很多小女人的娇羞。两人依偎着,沿着小湖岸堤散步,羞答答的月儿悄悄的爬上了枝头。
  
  “高头大马游花街是把神光朝未来的栋梁展示给黎民百姓,民心需要榜样嘛,而琼林宴则是正式的把你们介绍给文武百官,士族乡绅。
  
  所以说琼林宴的意义,可不只是新科进士们的同年酒会,更是关系未来发展前程的交际会。
  
  琼林宴上,被王公大臣们看上招婿的,比比皆是哦。”
  
  明薇怕他初入太康,不了解门道,不厌其烦的给他解释其中的道道,尤其是对太康的豪门勋贵都逐个掰扯了一遍。
  
  崔含章盯着明薇看了又看,忍不住快速的亲了一口额头,羞的的明薇直拿粉拳锤他,
  
  “好一个贤内助哦,我崔含章何德何能,这辈子有幸娶得明薇姐姐做娇妻,死也足矣。”
  
  “不许你胡说”明薇捂住他的嘴,娇笑道,随后温柔的倒入崔含章怀中。
  
  “奴家在太康这些年,学得一身的人情世故,希望君莫嫌弃。”
  
  “你我虽然不是青梅绕竹马,但也是知根知底,这些年你寄居在崔尚书府邸,想必是受了许多委屈。如今看你这般聪慧能干,我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你。明薇姐姐把心放到肚子里,吾也是经历了晋安北狱死里逃生的人,怕死的狠,更舍不得佳人娇妻。只希望,以后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就好。”崔含章用手指挑起明薇的下巴,温柔的说道。
  
  情人相聚,时光分外短暂。明薇本想再给他细细的拆解讲讲太康的几大势力,以及彼此间错综复杂的关联,枝枝蔓蔓的太康世家,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崔玄站在远处,提醒少爷该启程去赴宴了,两人只好快步走回厅里,明薇亲自又他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放他出门。管家老崔则把准备好的羊奶乳给崔玄,嘱咐他交给姑爷路上喝掉,不敢说有千杯不醉的奇效,但总是不容易醉的。
  
  崔含章哼着溪口小曲出门,难怪世人皆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卿卿我我的花前月下,最是引人入胜。捏着鼻子喝了有腥味的奶乳,坐在车内闭目眼神,车辆沿着清川大道往皇宫方向直奔而去。
  
  “少爷,前面车辆太多,堵住了。”崔玄把神游太虚的含章喊醒。
  
  掀开车帘子一看,好家伙,这车辆密密麻麻的,是不是今夜太康的达官贵人,都出动参加琼林宴了。
  
  花千树,星如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上元好时节,太康城里的灯会分外热闹。
  
  沿途各色灯盏,新奇斗艳。街上有老成的妇人,相呼相唤刊登,因此叫女子姐儿同去,于是众簇着,迤逦长街游看,真是好灯!怎见得:笙箫盈耳,丝竹括街。九衢灯火灿楼台,三市绮罗盈巷陌,崔含章也算是第一次见到太康城的上元节庆,着实开了眼界,花灯万盏,只疑吹下满天星,仕女双携,搓热降凡王母队。灯下往来翠女,歌中相斗绮罗人。几多骏骑嘶明月,无限响彻碾暗尘。当下街上熙熙攘攘,人流不息,街坊妇人女子往来观看花灯,扎个鳌山,点放诸般异样灯火,三门两廊,有万盏华灯,照耀如同白日。
  
  在美如银河的灯流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寻寻觅觅,不期想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正回眸相望,岂不是妙事一桩。这是崔含章第一次真正的享受到盛世繁华的风情,也许这个时代就是特别的美妙。
  
  崔含章交代崔玄看好马车,找个地方休息等他。自己则下车步行,好在不孤单,路上花灯紧簇,人影绰约,交通阻塞这回事,从来是人人公平。有的家丁仗着家世,硬气的喊别人让道,结果直接被怼回去,有能耐你飞过去啊?
  
  这个时候甭管是宰相王侯,还是一品大员,只能下来走路唠。
  
  “崔含章,探花郎,等等。”走的正好好的崔含章,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忍不住转头寻找声音主人。
  
  “这呢,别再转了。”只见一个年纪刚落冠的公子,摇着扇子站在崔含章的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下崔含章,兄台有事?”抱拳行礼是见人礼数,崔含章看着面若冠玉的锦衣公子,虽然不认识还是要笑脸相迎。
  
  “在下柏言秋,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言秋,探花郎嘛,鼎鼎大名,哪个不知?一起走啊,琼林宴上找个伴”柏言秋自来熟,直接揽着崔含章的肩膀往宫里走去,嘴里调侃道:“你看看这些个人急什么,平时拽的给二五八万似的,这会还不都是跟咱俩一样,乖乖走路。”
  
  被陌生人揽住肩膀,的确有点不自在。崔含章摸不准这位公子的性子,只好不着痕迹的慢慢拉开距离,闪了出来。
  
  “敢问,公子是哪里人士,一百零三位新科进士,崔某只见过董兄和顾兄,其他都不认识,还请恕罪。”
  
  “咱家太康的,祖祖辈辈就是太康人,你们不认识我不要紧,不妨碍我认识你们哦,崔兄可知你那句‘骏马踏胡尘,剑气溢三军’写的真解气啊,年前北胡犯关,朝堂上竟然还有些老糊涂,主张议和安抚,不知道茹毛饮血的胡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吗?”柏言秋自己说的慷慨激昂,全然不在意听众是否在听。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宫墙门口,验过身份后进入殿内,含章留意到柏言秋直接亮的腰牌,而他们新科进士需拿礼部发的名帖才能入内。聊了一小段路,也没摸清楚这家伙的身份,真是败笔.......
  
  崔含章进的殿来被小公公引着往自己座位走去,皇家园林果然非同凡响,处处透着大气。亭台远处点缀在湖中,阁楼间间错落有致,虽然春寒料峭但牡丹芍药各种花朵争研斗胜,看着心旷神怡。
  
  琼林苑坐落在整个金明池上,此池占地不下百亩,看着并不比月湖小。湖上宝船若干,亦有小舟荡漾,池中心位置有水心五殿,通过一虹桥联通在岸边彩楼,此次宴席就在水心五殿摆开。
  
  在彩楼两边各有一座临水殿,殿台深入池中,与水心五殿形成拱卫犄角之势。此时整个琼林苑中的亭台楼阁均都是灯火辉煌,照亮整个金明池,恍若天上人间一般。在池的另外三面岸边都扎有彩棚若干,棚内张灯结彩,造型各异,估计是供皇亲国戚钓鱼玩赏,遮阳用的。
  
  崔含章被人引到水心五殿后发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老老少少分的十分清楚。估计这就是老人与新人的天然界限。
  
  一甲三人的位置极为靠前,只在高台下方的位置,足以显示朝廷对他们的重视。
  
  能取得进士功名的,哪个也不是傻子。转变好心态是首要做的事情,在士子当中他们这帮新科进士高高在上,但是在神光官场都还只是新丁豆芽菜。
  
  面对着朝廷大员,三三两两的都使出浑身解数,纷纷如孔雀开屏,想要博得这些大人物们的赏识,无非就是吟诗、作词,当然唱曲的也有,最近一年刚流行起来的段子也有人讲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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