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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斗村霸

20 斗村霸 (第1/2页)

“喔喔喔”,一阵公鸡的啼叫,将刘子光从梦中惊醒。他使劲甩甩头,努力回忆起昨晚在大河酒家的情景。派出所朱所长倒不像看上去那么蠢,他趁着请客的机会把朱家老二喊了过来,有心说和朱家和王家的宅基地纠纷。他介绍了一下刘子光的背景,说大家都是自己人。谁料朱老二一点面子都不给,皮笑肉不笑地喝了几杯就推说有事先走了,弄得朱所长老大地不高兴。还是刘子光陪所里的同志们喝了个痛快。朱所长这头是摆平了,只怕朱家那边还不肯善罢甘休。
  
  起了床,穿上鞋子走到门外,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翠绿的草叶子上沾着晶莹的露珠,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王家的锅屋烟囱还在冒着烟,里面传出拉风箱的声音,看来王大娘比自己起得还早。
  
  走到门口,发现停在外面的捷达车焕然一新,那些泥巴被擦得干干净净,白色的漆面一尘不染,锃亮无比,再看后面,王志军正拿着一块布,卖力地擦着车身。
  
  “志军,这么早就起来了。”刘子光说。
  
  “哥,我睡不着,就起来擦车。”
  
  “睡不着就对了,今天估计不太平,咱得有防备。你先忙着,我打个电话。”
  
  说着,刘子光拿出手机,先拨了个电话给高经理。
  
  “高总,我是刘子光,这几天有点事请假,给你打声招呼。”
  
  高经理的态度异常的好:“没事,你忙你的,公司里一切正常。”
  
  再打个电话给手下的保安领班,现在至诚花园保安部两个领班都是刘子光提拔起来的,对他言听计从。
  
  “小李,召集兄弟们,除了当班的全拉上,带上家伙去‘地地道道’等我通知。”
  
  “好嘞,刘哥。”那边爽快地答应。
  
  再给贝小帅打电话:“小帅,我是你光哥,你的伤怎么样了,能动么?……那好,给你一个小时,除了那些上学的,把能叫上的兄弟都叫上,到‘地地道道’等通知,可能有事要办……记住了,那些上学的孩子,你要是带一个出来,以后就不要见我!”
  
  电话那头的贝小帅顿时兴奋起来:“哥,终于要动老四了么?”
  
  “不是老四,是你志军哥哥这边几个小杂鱼。”
  
  洗车的清水是从王家院子里的压水井里打出来的,擦过汽车之后的泥水沿着斜坡流下去,一股流进土路旁边的水沟,一股却淌到了隔壁老朱家的大门口。
  
  一直藏在大门后面窥探的紫红色脸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猛然推开自家院门,昂首挺胸走了出来。
  
  这个汉子大概四十岁年纪,身量不高,扎实粗壮,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西装上衣,袖口处还有个醒目的丝织商标,上绣四个大字:皮尔卡丹!内穿半新不旧老头衫,下面是松松垮垮的藏青色西裤,裤脚卷着,赤脚趿拉着皮鞋,嘴上叼着烟,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王二孩你个驴×的干什么!脏水都淌到俺家门口了!”汉子指着王志军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志军两眼喷火,这就要上去动手,被刘子光一把拉住:“志军,不要轻举妄动。”
  
  见王志军被拉住,紫脸膛更加豪气了,跳着脚大骂:“王二孩,有种你就过来,打不死老子算你孬种,哼,瓤了吧,借你两个胆你也不敢!你动老子半根毛,马上派出所就来人!”
  
  汉子骂得极其畅快,声音高亢,很快就吸引了一些村民来看热闹,捧着饭碗蹲在地上看他骂大街。紫脸膛更加兴奋,跳着脚的骂,唾沫星子满天飞,而且不管他怎么骂,肩膀上松松垮垮披着的那件“皮尔卡丹”就是不掉下来,也算是个本事了。
  
  刘子光点上一根烟,晃晃悠悠走到那汉子面前,也不说话,歪着头盯着他看,汉子被他看得发毛,眼神就有些闪烁,声调也下降了两个八度。
  
  “你谁啊?”刘子光将一口烟喷在汉子脸上,极其蔑视地问道。
  
  汉子强硬地答道:“我和王家人说话,你算老几,也来插一杠子?”
  
  “我是志军的兄弟,他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问你一声不行么?”
  
  “外乡人,告诉你,我就是朱王庄老户,朱家老大朱长龙,你也四下里访一访,打听清楚我们朱家四兄弟的名声再来趟这潭浑水。”
  
  “说完了?”刘子光问。
  
  “没完!”朱长龙说,“今天不管是谁,只要敢趟这潭浑水,来一个我打一个!”
  
  说完,朱长龙四下打量了一下,从墙脚操起一根棍子,刚回过身,刘子光就一脚蹬了过来,正中朱长龙的心窝,将他蹬到路边的小池塘里,说是小池塘,其实就是个污水坑,几只鸭子在里面凫水,看见这个大个活人摔进来,赶紧抖抖翅膀,“嘎嘎”叫着跑开了,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发出一声惊叹,这外乡人太猛了,上来就动手啊。
  
  污水坑很浅,朱长龙仰面朝天躺在里面,全身都湿透了,一脸的污水,狼狈不堪,刘子光还不罢休,将烟头一扔,指着他大骂:“少他妈在我面前装腔,想打我,你还嫩点!”
  
  朱长龙从水坑里爬出来,刚才那一脚让他心有余悸,胸口还在隐隐的疼,但是在乡亲们面前还不能倒架,他色厉内荏地指着王志军喊道:“你有种,你们等着瞧!”
  
  说着,朱长龙慌里慌张地奔回家里,留下一串脏兮兮的脚印。
  
  片刻后,从大门里冲出一个三角眼的中年泼妇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泼妇冲到捷达车前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天喊地骂起大街来,那青年男子的眉眼和朱长龙有些相似,但脾气却火暴了好几倍,他冲到刘子光跟前,抡起手里的铁锨照头劈下去。
  
  好嘛,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照死里收拾啊,那边王志军见状大喊道:“小心!”
  
  刘子光早有准备,轻轻一闪,伸腿一绊,青年就摔了个狗啃屎,手中铁锨也飞了出去,刘子光揪着他的后脖领子提起来,照脸就是一耳光:“找死啊你!”
  
  泼妇吓了一跳,刚想过来撒泼,却被刘子光凶悍的眼神所震慑,只能继续坐在地上大骂。
  
  刘子光揪着青年,对泼妇道:“你继续骂,尽管骂,你骂一声,我就打他一巴掌。”
  
  说着,又是几记耳光抽过去,记记都带着劲风,毫不留情,几下子过后,青年的脸就变成了紫红色的猪头,和朱长龙更加神似了,嘴角流血,眼神呆滞,俨然是被打懵了,把那泼妇吓得也不敢再骂。
  
  刘子光把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青年丢到地上,怒喝一声:“滚!”
  
  泼妇大喊一声:“我的儿啊!”赶紧上来扶着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灰溜溜地跑回家,“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看热闹的村民们啧啧连声,竟然都是夸赞刘子光的,老朱家在村里横行惯了,声名狼藉可见一斑。
  
  “小伙子,赶紧走吧,等朱大喊人来就来不及了。”一个袖着手蹲在太阳地里的老汉善意地劝道。
  
  “大兄弟,朱家几个小子都不是善茬儿,可狠着哩,麻利地跑吧,再晚就让人堵庄里了。”这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在说话。
  
  刘子光四下里点头致意:“没事,我正等他们来呢。”
  
  朱家院子里没有动静,大概是在打电话联系帮手。刘子光也走进王家院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拿出手机给贝小帅他们发信息,又把马超喊出来:“小超,你开车去县城,把他们一帮人接过来,大河乡路不好认,要是迷路就麻烦了。”
  
  马超点点头,跑出去手脚麻利地开动汽车,一溜烟消失在村头。
  
  刘子光搬了一把椅子,一张方凳,放在王家院门口,方凳上摆上一杯茶,一盒烟,人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跷起了二郎腿,再点上一支烟,等待朱家四兄弟的反扑。
  
  朱家四个兄弟,除了老大在村里混之外,其余三人都在县上,各有各的生意,在当地虽然谈不上呼风唤雨,大小也是个人物,接到大哥的电话以后,三兄弟各自带上几个仁兄弟,驱车赶回朱王庄。
  
  从县城到朱王庄不算远,半小时后,各路人马就都到了,几辆松花江面包车往门口一停,一帮横眉冷目的汉子跳了下来,冷冷往这边瞪了一眼,便先走进朱家大院。
  
  过了一会儿,朱家院门打开,朱老大一家人在汉子们的簇拥下走出来,朱家小子肿着一张脸,远远指着刘子光,带着哭腔喊道:“就是那小子打的我!”
  
  朱家小子身旁站着两个壮年汉子,其中一个穿衬衣的刘子光昨晚已经见识过了,是朱家老二,此刻他正指着刘子光的鼻子骂道:“你小子不要不识抬举!昨天晚上要不是朱所长在那,我早就把你收拾了。你今天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另一个汉子身穿黑色阿迪达斯运动服,白色耐克鞋,寸头,眼神凶悍,他说:“哥,少跟他废话!”然后恶狠狠地看了刘子光一眼,对一帮汉子道:“看准了,记住了,就是这个不知死的家伙。”
  
  刘子光微笑着冲他们招招手:“都来了,吃了么?”
  
  朱家一帮人大概十七八个人,各自从面包车里取出铁锨把、双节棍等家伙,慢慢走了过来,将王家大门围住,那个穿阿迪的汉子高声叫道:“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别走了。”
  
  王志军和张军已经走了出来,分别站在刘子光左右,手里也拿着镐把和锄头,王志军胸脯上下起伏着,眼中全是怒火,张军就有点害怕的样子,手不停地打战。王校长和王大娘被关在院子里,砰砰地敲门:“二孩啊,可不敢再打架了。”
  
  刘子光微微一笑,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踩灭,问王志军:“志军,你能打几个?”
  
  “我伤好利索的话,能打八个,现在只能打四五个。”王志军答道。
  
  张军却有些底气不足:“我……不知道,以前没……没有打过。”
  
  “那好,志军,左边这四个交给你了,其余的我全包。张军,把棍给哥,你回家护着大爷大娘。”
  
  张军知道他刘哥的厉害,便不再硬撑,把锄头交给刘子光,转身进了院子,把院门关上了。
  
  穿阿迪的汉子是朱家老三,是个暴躁脾气,看见刘子光这副嚣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双节棍就要打过来。
  
  此时围观村民已经很多了,墙头上,屋顶上,大树上,到处都是人,远远地看着老朱家和老王家干仗,这么多人围观,竟然没有一个来劝架的。
  
  “住手,千万别动手!”远处一声大喊,暂时制止了这场即将爆发的斗殴,一个老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解放鞋上沾满了泥巴,一顶解放帽也洗得发白,帽圈处是白花花的汗碱,不过看村民们对他点头哈腰的态度,这人在村里很有威望。
  
  “怎么又打,你们还把我这个村主任放在眼里么?”老头气冲冲地说。
  
  “七叔,不是俺们想给你添麻烦,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你看俺儿的脸被打的,王家小子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外乡人,都欺负到咱们姓朱的头顶上了。”朱长龙恶人先告状,气势汹汹地说道。
  
  “老主任,是他们欺负人在先,都打到俺家门口。”王志军愤愤不平道。
  
  “千万不能动手,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们要打,就先打我。”老主任倒是个倔脾气,往中间一站,说啥不让朱家人再往前走。
  
  “七叔,你这样就不地道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姓人?我看得起你,叫你一声七叔,惹毛了我,下届村主任选举立马让你下台,你让不让?”朱老三这个暴脾气,这就卷起了袖子,公然威胁起来。
  
  老主任气得脖子上的青筋直跳:“你个小龟孙!我三大爷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的孙子,老王校长一家人老老实实,教书育人,哪里得罪你了?怎么还赶尽杀绝,不给人留活路了么?你要动老王家,就先打死你七叔!”
  
  被老村长插了一杠子,架是暂时打不起来了,刘子光又叼上一支烟,手扶着锄头把看热闹,不时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按说城里的援兵也该来了,这会儿还没到,怕是又堵在路上了。
  
  朱老二大号叫朱长虎,是朱家四兄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承包了村里的采沙场,手里颇有几个钱,社会关系也比较广,昨天在大河酒家一起喝酒的就是他。虽然朱所长提了几句王家市里有关系之类的话,但朱老二根本没往心里去,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市里有人算个屁,外乡人也想蹲在朱家头上撒野,门都没有。
  
  此刻,朱老二看到刘子光信若闲庭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完全没有把自己这边十几个人放在眼里啊,这也太狂了吧!想到这里,他挺身而出,扯开衬衣扣子露出一溜乌黑的胸毛,指着刘子光说:“我朱长虎把话放在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走,今天我要打不死你,我不姓朱。”说着就挥舞着一把铁锨冲着刘子光扑过来。
  
  刘子光和王志军对视一眼,轻蔑地笑了,他身子一拧,借着腰劲将手里的锄头挥舞过去,正砸在朱老二的迎面骨上,只听“咔吧”一声,人当场怪叫着就抱着小腿倒下了。
  
  双方已经剑拔弩张,神经紧绷着,两人这一动手,等于打响了信号弹,朱家十几个打手全都嗷嗷叫着加入了战团,村里一片鸡飞狗跳。
  
  老主任势单力薄,拉住这个拉不住那个,正在捶胸顿足之际,忽然一记闷棍从背后打来,当场将他放倒在地,现场乱得一塌糊涂,也没人注意是谁下的黑手。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摊上吃晌午饭的时间,可是朱王庄的人哪还有心思坐在家里吃饭,纷纷端了碗跑来看打架,一边扒饭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群殴,不时进行一下点评。
  
  朱家四兄弟带来的帮手,全都是一拜的仁兄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家伙无一例外的都是乡下地痞二流子,打起架来也是不要命的狠角色,可惜这回碰上真正的狠角色了。
  
  王志军是什么人,入伍前就是村里有名的壮劳力,二百斤的面口袋扛在肩膀上健步如飞的角色,入伍后被挑进空降军当兵,说什么喂了三年猪那纯粹是玩笑,金质的伞降突击章可不是谁都能戴的。
  
  退伍以后的种种压抑和无奈,以及回乡后所受到的屈辱和欺压,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王志军挥动一根镐把,如入无人之境,他皮糙肉厚,挨一两下根本没事人一般,可是谁要是挨他一棍,当场就得趴下。
  
  这气势,连刘子光在后面都咂嘴惊叹:“志军,你不是说只打四个的么,也留几个给哥哥啊。”
  
  两头下山猛虎,对十七八个虚张声势的乡下土流氓,结局可想而知。朱家的打手中,几个机灵点的家伙丢下棍棒,撒丫子跑了,傻不愣登拿着铁锨把硬拼的,被一棍放倒躺在地上直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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