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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万剑归藏,华发悲余年

第十章 万剑归藏,华发悲余年 (第2/2页)

原来,这说话之人便是武当赵震宇,身为武当首徒,在须弥山上崭露头角,倒也为江湖新秀,为各派熟识,两名女子分别是花间派温晚照,昆仑派张嫣然,那被赵震宇呵斥的,却是武当派的沈惟仁。
  
  这沈惟仁在武当弟子中入门较早,辈分不低,平日里师弟们皆以二师兄相称,怎奈平时沉默寡言,于武学上不喜跟随师父习武,只习得武当入门的太极剑三十六式,于高深的紫霄剑更是毫无兴趣,平日里尽躲在紫霄宫藏书楼内钻研些杂学,私下里被师弟们不齿。纯阳真人曾问他为何不喜习武,这沈惟仁竟大言不惭,说武当只太极剑入眼,那紫霄剑法皆为后辈臆造,银样镴枪头,须知这入门太极剑招式简单,剑势舒缓,便是强身健身尚显不足,气的纯阳真人狠狠鞭笞了一顿,好在事后念其本性淳朴,眼见不是习武之材,便听之任之,着力培养大弟子承继衣钵。
  
  自从各派掌门失踪后,门下弟子纷纷北上南下,多方打听,在北凉关,四人机缘巧合下遇上,反正北上目的一致,索性便结伴同行。
  
  “师兄,两位师姐,前方有片林子,到林中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歇脚吧,”前头探路的沈惟仁轻声说道。
  
  “那还不快去,真是废物,”赵震宇不耐烦道,一转头,便换了副脸色,“两位师妹,咱去前头歇歇吧,”对着两位如谪仙子般的女子,这赵震宇一路可是端足了师兄的架子,服侍周到。
  
  寻到林中干爽之处,沈惟仁刨尽积雪,拾掇枯枝,燃起篝火,将随身干粮烤热,分给诸人,待诸人食罢,也不计较,啃着硬馍,就着雪,掏出本《吴子兵略》靠着火光瞧了起来。
  
  “你们瞧瞧,正经武学不习,成天介的看些杂书,也不知师父怎的就让他寄身武当,”赵震宇不屑一顾,两位女子虽心中不满这大师兄一路苛责师弟,想来毕竟是人家家务事,但瞧着这沈师弟脚步轻浮,面色黧黑,显是无甚武学根基,倒也存了三分慢待之心,何况这是武当家事,对于赵震宇所为,也不置喙,不曾想倒增长了其气焰。
  
  “呀,这是什么?”张嫣然原本靠着胡杨树歇下,发现身下一物竟能动弹,吓得不轻。
  
  众人被他叫的一惊,抽剑跑来一看,原来积雪下来竟有一活物,仍是沈惟仁被赶去拨开积雪一瞧,不是那青玄又是谁?
  
  “是个人,诸师姐莫惊,”沈惟仁摇摇雪下的人,“是个道童,浑身冻得僵硬”,便托起青玄,凑近篝火。
  
  许是感觉到篝火温暖,青玄蜷缩其身子,缓缓睁开双眼,便瞧见一面色黧黑的男子,仔细一瞧,竟也是个道士,“是师父?”
  
  “小兄弟,醒醒,”沈惟仁嘿嘿一笑,“冻傻了吧,来,吃个馍,暖暖身体。”
  
  “多谢道兄,”青玄伸手接过半张馍,挣扎了许久,竟起不来身。
  
  沈惟仁伸手一摸,“呀,好烫,小兄弟,你别是冻坏了,师兄、师姐,可否将随身风寒药物恩赐些许?”
  
  “咱傍身药品本不就不多,偏你要做好人,没有,”赵震宇呵斥道。
  
  “沈师兄,我只随身带些金疮药,”温晚照和张嫣然均摇摇头,习武之人出门,哪里用到风寒药物了。
  
  武当派倒是有些灵药,怎奈赵师兄不肯给,沈惟仁叹口气,只得脱下外衣,裹住青玄,添些柴枝,让篝火旺些。
  
  青玄只因眼见灭族之恨,气血难平,兼之一路疾行,进食甚少,今夜卧雪受寒,噩梦连连,方才病倒,以他如今的修为,寻常风雪哪能让他倒下。
  
  吃下半个馍,喝下沈惟仁烧开的雪水,清醒许多,暗运心法,遍行九周天,直至天光发亮,便已神思清明,苦痛皆消。
  
  振落肩头雪花,将蓑衣披在沈惟仁身上,添了添柴,旺了篝火,青玄便直其身来,见这天地一亮,雪停日出,天地一色,雪色耀眼非常,不由感慨“多么熟悉的气息啊,往昔年年北去练兵,这雪景、这气息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家族不在,今后该何去何从呢?”
  
  “小兄弟,你大好啦?”黧黑的道士睁开眼,紧紧身上的蓑衣,咧嘴笑道。
  
  “多谢道兄啦,”青玄昨夜虽浑浑噩噩,却也依稀知道这面色黧黑的道士相助之事,这人虽说其貌不扬,眼眸清亮,眼角带笑,倒不似那庸俗之辈。。
  
  “同是天涯沦落人,小兄弟不必客气啦,不知怎么称呼?”沈惟仁边问边递出个面饼。
  
  青玄却未伸手去接,而是拱拱手道:“我是翠微山听松阁的癫小道,师兄唤我青玄也行,那是我俗家名姓。”
  
  “癫?那我叫你青玄兄弟吧,我是武当的沈惟仁,来,吃个面饼垫垫肚子。”
  
  “你倒是惯会慷他人之慨,”赵震宇醒了,不由呵斥道。
  
  “沈道兄,不必了,我去林中寻寻,好歹猎些吃食,”青玄见这沈惟仁被呵斥,情知其难处,这赵震宇他是认识的,武林大会代表武当出战,原以为是个翩翩君子,倒不知如斯小气。若是在那市井闹市,赵震宇为显侠义,一掷千金也是有的,在这冰雪厄境,才是本色体现。
  
  青玄自小便在塞北摸爬滚打,对这天气见怪不怪,捡了些石子,在胡杨林中轻身穿行,寻那些避风的树底石下,刨洞挖坑,不一会便惊起灰兔雪鸡,拿石子瞄准投掷,这本就是敕勒族人的生存本领,更不提眼下青玄武功精进,不一会便猎的一只灰兔、两只雪鸡。
  
  待青玄提着猎物回来时,那四人惊得呆了,一路涉雪远行,万物寂静,哪里见到半个活物,这小道有何能耐,竟能在这雪地猎到野味?
  
  青玄朝着几人拱拱手,算是招呼,拉着沈惟仁,便到一旁,拿小刀剥离鸡兔,收拾妥当,再用积雪擦洗干净,便拾掇些枯枝,从那灰兔洞中掏了些干草,升火烧烤起来,青玄从包裹中掏出一块盐块,拿刀磕了一小撮,在石头上碾碎,撒在上面,不一刻,肉香飘来。
  
  待烤的金黄,将一只雪鸡递给沈惟仁,沈惟仁微微一笑,便起身送与两位女子,“两位师姐,这是青玄兄弟新猎的,来,吃些吧。”
  
  两名女子许久未沾荤腥,见沈惟仁如此做派,到有些难为情,起身略福一福算是致谢,分而食之。
  
  赵震宇面上虽不言语,暗自吞了吞口水,沈惟仁倒也厚道,将半只灰兔奉上,也不计较这师兄连谢字都没有,见他风卷残云的吞下,这才走到青玄身边。
  
  青玄朝他微微一笑,两人分食了一只雪鸡、半只灰兔,肉食下肚,喝了碗烧开的雪水,倍感舒适妥帖。
  
  “小兄弟,我是昆仑派张嫣然,多谢小兄弟了”,“我是花间派温晚照,多谢小兄弟”。
  
  “多谢,”赵震宇一拱手。
  
  “师兄、师姐,这位小兄弟是翠微山的青玄小道长,”沈惟仁代为介绍,扭头问道:“小兄弟,这冰天雪地的,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青玄拿雪搽了搽满是油腻的手,说道:“我也不知,我是找我师父去的,也许要去燕然山,也许是其他地方。”
  
  “尊师是?也在武林大会中失踪了?”
  
  “倒也不是,师父出关寻人去了,我担心他一人许有危险,故前往助力,”青玄一时也不敢将柳轻舟说出,只说师父是翠微山的老道长,疯道人多年未在江湖行走,世人只知柳轻舟,疯道人的名讳除熟识的,倒也鲜有人知。
  
  “既如此便结伴同行吧,我们正要前往燕然山左近打听消息,”张嫣然和温晚照觉着多个人多份助力,便邀请同行,“赵师兄,你看呢?”
  
  “也好,”赵震宇见两位女子如是说,也不好驳了面子。
  
  “赵师兄,你说各派掌门武功高绝,便是中了毒,也绝无束手就擒的道理,何况要将诸派掌门劫掠而去,难道那观星台有如此能力?”两名女子便走便说道。
  
  五人继续往北,行了数天,一路子这个问题早已讨论无数遍,哪里有个定论。
  
  “两位师妹,为兄也百思不解,那日金翅峰顶,将诸派掌门劫掠遁去,原以为是藏剑捣鬼,如今柳苍梧亦被袭身亡,就是那萧无尘和观星台诸人,亦是不见踪影,叫人好生费解,便是萧老怪要这盟主之位,只需技高一筹,掳掌门作甚呢?如今这局势,便是他萧老怪要当着盟主,也是空话,谁愿奉他号令?费解费解。”
  
  五人也不识得道路,全赖那昆仑派张嫣然带有司南,白天依着司南,晚上对着北极星,只是认准方向,折向西北而去。青玄对塞北地形颇为熟悉,一路上被积雪覆盖的明沟暗壑全赖青玄提醒,众人屡次化险为夷,更兼得总能在无垠雪地猎得些野味,大大改观了每日雪水就馍的饮食,众人对其看法大为改观。
  
  每日歇下,青玄见这沈惟仁总是变戏法似的掏出本书来,《吴子兵略》、《太公兵事》、《山河旧志》、《神农本草集》等,兵农工商医应有尽有,不由好奇,一问才知,这位武当二师兄竟随身带了十数本杂书,左右闲来无事,便跟着沈惟仁读读解闷。
  
  疯道人曾言,武技本是小道,万物皆有道,故在翠微山便让在习练心法之余通读些经史子集、医书杂论,通古今、知世情,于武学修为大为有益,好过闭门造车,只习招式,不知变通。只是苦于疯道人时常外出买醉,文中晦涩之处无处解惑,便借着机会向沈惟仁求教,边读边问,竟将昔日不解之处悉数求证清楚,一时欣喜不已。待农医工商读罢,便就些兵法韬略、纵横捭阖学说向沈惟仁细细求教,结合塞北地形地势,往往能举一反三,让沈惟仁刮目相看。殊不知青玄自小生于此地,年年随父兄北征数百里,各族风情、沿途地势早已了然与胸,一路行来,感情日笃,便私下结交,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赵震宇本就不待见这位二师弟,眼下见这新来的小道和他打成一片,成魔似的不睡觉,每日就着月光说些杂谈轶事,既鄙夷又烦躁。倒是那两名女子,见这一大一小两个道士,成日的腻在一处,谈笑风生,颇觉有趣,有时也凑近讨论一二,说到趣事,往往笑成一团,孤立了赵大师兄,使其更增厌恶。
  
  如此过了月余,仍是满眼冰雪,两名女子和赵震宇皆有恍惚烦恼之意,不知何时到头,青玄和沈惟仁倒不以为意。
  
  这天夜间,五人在一处山丘背风处歇下,怕吵到三人,两人宿在山丘另一侧,青玄心头藏不住事,便直接明了的问道:“沈师兄,你今年年岁几何?”
  
  “我二十有五了,你呢?”
  
  “我今年十五,那我以后我便称你沈大哥吧,其实我姓斛律,不是中原之人。”
  
  “那有甚相干,青玄小弟。”
  
  “沈大哥,我观你博闻强识,思维敏捷,断不是呆板木讷之人,为甚赵师兄总说你一无是处,便是那武当武学,你若要学,该是不差他分毫的?”如今二人兄弟相称,青玄还是把心中疑虑说了出来。
  
  “小弟,不瞒你说,我寄身武当多年,非不愿学,只是去的头两年便熟稔师父教授的各路剑法,只是后来越练越觉得别扭,总觉得那些招式华而不实,似有缺陷,少了意境,一味求其形似,不够洒脱自在,倒是那无人问津的入门太极剑颇有意思,舒缓空灵,是以每日习练,同门时常取笑我,我也不以为意。”
  
  “沈大哥说的对,我师父时常教导我武学须求神忘形,最重意境,先练有形之招,后悟无形之意,剑招是小道,剑意才是大道,体味人生百态,方能放下自在,参悟剑意,剑意通达必能自成一剑,风月也是给养、山河可成倚仗,一味求招式华美精准,往往连成牵线木偶,一旦临阵对敌,不知变通,变成了土鸡瓦狗,”青玄把疯道人所授娓娓道来,初始听来还不甚明了,最近跟着沈惟仁读书求教,与疯道人所言印证,颇以为然。
  
  “青玄小弟,你这师父当真厉害,他说的不错,我一直如是想,只是阖派无一人愿信,如今看来,你我倒是知音了,小弟,你看我这太极剑,”沈惟仁嘿嘿一笑,捡起一根枯枝,慢悠悠的舞起来。
  
  其实这太极剑招极为寻常,便是那武当山下樵夫,也会耍上几招,权当活动筋骨,劈、刺、撩、抹、斩、圈、击、点、格,三十六式使来,招式并不连贯,其状笨拙。
  
  “如何?”一套使完,沈惟仁微微一笑,黧黑的脸上满是笑意,“实话实说,小弟不必顾忌为兄颜面。”
  
  “单论招式,确实不像一套剑法,倒像是醉翁舞剑,你方才那身段眼神,像极了我师傅醉酒后在观前手舞足蹈的样子,哈哈,”青玄也不冠冕堂皇,实话实说。
  
  “说的对,这套太极剑既不连贯,也欠美观,但是小弟你想,那简单的劈刺撩斩却是剑招对敌的最终目的,我前些年翻阅门中典籍,在祖师紫衣真人的起居录内读到这句话:中秋之夜,祖师醉饮,踉跄间拔剑指月,大呼道,紫衣高歌,发问嫦娥,良夜恹恹,不醉如何?而后在庭前舞剑,大喝道,劈刺撩抹、斩圈击格,连舞三十六剑,醉卧月下,大呼太极圆融,当冠绝天下。太极剑之名便来源于此,这套剑法便被弟子们记下,左右习来,竟平平无奇,便将之作为入门剑法教授,百年来,鲜有人问津。”
  
  “也就大哥你会去读些派中先辈的起居录,把这祖师醉剑当成宝,寻常哪有人问津?”青玄笑道。
  
  “是啊,门中师兄师弟,一入门便如饥似渴的专研高深剑术,偏我异于常人,我不愿习练,便被视为异类,这些话是第一次对人说,”沈惟仁神色黯然,继而长舒一口气,“如今能与小弟分说,当是缘分哩。”
  
  “沈大哥,你且瞧我耍一套给你看,”青玄拾起那根枯枝,信手使来,顿时藏击回抚诸般剑诀使来,连使九剑,似藏非击,不求招式贯通,招随意至,也不见怎么繁琐,也是那般轻盈使来,便有剑气如丝,连绵不绝,同样随意出剑,只是招式更为轻盈柔美,剑势虽不连贯,偶尔一剑竟是半招,下一式便承接而来,连使数遍,剑气氤氲,祥和而磅礴。
  
  “端的好剑,”沈惟仁双眼放光,拍拍屁股上的雪渣,“小弟,此剑剑意高深,虽剑式祥和,然其意其势浩然磅礴,端是高深剑法,我虽习剑甚少,但略能体会出此剑与我那套剑法颇有相似之处。”
  
  “我师父为其取名青丝剑,”想到师父,青玄不由黯然神伤,这疯老道到底去了哪里啊。
  
  沈惟仁临月而立,沉默半晌,脑中仔细回忆自己浸淫多年的三十六式笨拙剑招,想到紫衣祖师醉月舞酒,恣意洒脱的那般场景,“太极圆融,太极圆融”,独自喃喃自语,如此再三,便大呼道:“小弟,你且再将你那套剑法使来。”
  
  眼见这位老兄目光灼灼,脸涨的通红,青玄应了一声,笑道:“沈兄,瞧仔细了”,也不用那枯枝,自背后抽出秋露,一振长剑,玎珰铮鸣。
  
  “落离相依,晴空一鹤排云上;附回相续,风雪倦鸟忽南归。”
  
  “小弟,再使来。”
  
  “好,大哥,你且瞧仔细了,”青玄随意出剑,竟与前次所使截然不同,忽落剑诀,忽离剑诀,忽击忽回,忽附忽空,也不依定式,有时起手是中宫直入的击剑诀,长剑刚出,竟就式一抹,手腕翻转,剑尖回撩,成了离剑诀,如是再三,灵光乍现,竟模仿沈惟仁,舞起了那武当入门剑法,击刺格洗,撩圈斩抹。
  
  沈惟仁见状,便拿起枯枝,再将太极三十六式依次使来,一遍遍的重复,好让青玄看清楚。
  
  月光照在雪地上,分外明亮,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如此一个时辰,两人丢下手中物事,同时倒在雪地上,哈哈大笑。
  
  山那头的赵震宇翻了翻身,嘀咕道:“两个疯子。”
  
  沈惟仁满脸通红,双手双脚在雪地上拼命划拉,激动非常,“我懂了,我懂了。”
  
  青玄在雪上连连打滚,也不管冰雪沾了满头满脸,叫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两人乱吼乱叫一通,忽的蹦起身来,紧紧拥抱在一起,“大哥”、“小弟。”
  
  待片刻过后,冷静下来,沈惟仁心仍然扑通扑通的缓不下来,激动说道:“小弟,这些年来,我日日研习典籍,天文地理,无所不读,三教九流,无不钻研,便是想揣摩师祖之剑,这三十六式便是倒过来也熟稔非常,也曾怀疑或许是祖师醉酒信手使来,并无甚特别之处,今日见你剑式开阖有度,毫不拘泥于形,隐现浩然之气,忽得一个激灵,明白一二。”
  
  青玄也是难捺喜悦之情,回到:“我们一起说,看是否心有灵犀”。
  
  两人同时远眺夜空皓月,大喝道:“良夜恹恹,不醉如何?”
  
  哈哈,两人同时倒下,两手一握,哈哈大笑。
  
  那边三人皆被惊醒,惊诧莫名,哭笑不得。
  
  青玄轻声道:“紫衣真人乃数百年前江湖传奇人物,心胸气度,文采武学必是当世翘楚,那夜月醉舞,分别不是练剑,那三十六式分明是无上剑意。”
  
  “不错,小弟,我亦如是想。”
  
  “大哥,我也不瞒你,去岁霜降之夜,我与师父在翠微山顶,聆听天风松涛,师父悟出九剑归藏之意,也是随意一剑,便有天地之威,那一刻,我师父宛若剑仙临凡。对了,实言相告,我师父便是昔年名动天下的藏剑大公子柳轻舟,”青玄将柳轻舟的往事娓娓道来,更将疯道人如何领悟,如何教授之事悉数告知。
  
  沈惟仁将这小兄弟感情诚挚,也不藏私,将这些年在武当所悟和盘托出,两人于武学于世情多有共鸣,当下便在皓月见证之下,结为异性兄弟。
  
  两人皆已明晰,紫衣真人三十六式剑法本是剑术最简易的招式,本无特殊之处,更称不上高深剑法,但其指剑问天的气度和豪情,除暴安良的品性,百岁高龄历尽沧桑、洞悉世情的情怀和抱负,不拘于形、不碍于情之剑才是武当最高深之剑意。
  
  这些年来,除了父兄阿姊、师父疯道人,青玄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便将身世如实告知,更将这几年的经历分说仔细,说到伤心处,两人皆已泪目。
  
  沈惟仁只言自己本是南楚遗民,国破家毁,自幼栖身武当,也算是孤儿一个,族人尽皆死于兵祸。
  
  两人道尽伤心事,不免抱头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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