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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纸军火 2

第三章 纸军火 2 (第1/2页)

由滨岛火车站始发到哈尔滨的“共荣号”列车是满铁经营的,全车共有30多节车厢,只有3节是高级包厢,在全车的最后,紧挨着餐车。
  
  一个包厢只有两个床位,张涛要了两个包厢。自己和唐晓云在一个,“地耗子”和四叔在一个。
  
  把东西放在包厢里面后,两个警察转身离去,张涛叫道:“等会儿,那个年轻的过来一下!”
  
  年轻警察疑惑地走了过去,“啪”的一声,张涛没有任何预兆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怒喝道:“小兔崽子,以后嘴巴干净点。滚!”
  
  老警察急忙把还在发愣的三儿拽下了车厢。看着他们和“山兔子”下了车,张涛也回到车厢坐了下来,随手关上了包厢的门,却奇怪地看到,唐晓云把晴川的虾干放在了桌子上,把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把食指竖在自己的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
  
  张涛和四叔、“地耗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奶奶又要干什么。就见唐晓云嘴角弯起,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那神情,像极了一只看到鸡的小狐狸。接着唐晓云依旧做着噤声的手势,自己却大吵大嚷起来:“渴死了,渴死了。我的橘子汽水放在哪个包里了?”说着在自己的两大包零食里边翻来翻去,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接着她拿出了一瓶橘子汽水,随后她又在自己的小包里面翻出来一个小巧的瓶启,故意把汽水晃了晃才打开了瓶盖,还用手指堵住了半个瓶口,就见汽水像一道水箭一样直直地射中了桌子上的点心包。张涛他们几个人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
  
  张涛心说:“这小丫头干吗和一包虾干过不去!抗日也没有这么抗的。”
  
  只见唐晓云依旧在表演,还不断地喊着:“哎呀,把虾干弄湿了,这破汽水怎么这么大的气呀。”
  
  张涛他们几个人翻了翻白眼,心说:“你那么使劲摇晃还有不出气的?”见唐晓云依旧把食指竖在嘴上才没有吱声。
  
  唐晓云又把耳朵贴在了点心包上,确信没有了“嘶嘶”的电流声,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好啦好啦,木头人的游戏结束啦,大家可以说话了。”
  
  张涛疑惑道:“我说你这是在折腾什么呢?演戏给谁看呀?”
  
  唐晓云却没有搭理张涛,轻蔑地瞄了一眼点心包哼道:“和本小姐玩窃听,特高科还嫩了点。”
  
  一听到这话,张涛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晴川打的是这个主意!幸亏自己带着唐晓云,不然车还没有到新京,自己就得变成小鬼子的阶下囚。他心里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嘻嘻哈哈的小丫头特工,正色道:“多谢唐小姐相助。”
  
  唐晓云嘻嘻一笑:“不用了,其实这些吃的都是我列了单子让旅社帮我买的。”看到张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她连忙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那个,连房钱一起,都记在你的账上了。”这话一出,别说张涛,就连四叔和“地耗子”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呜——”随着火车汽笛的一声长鸣,“共荣号”列车徐徐开动,张涛预感,这一定是段不平凡的旅程。
  
  “哦,开车了,来来来,大家来吃东西,我买这么多东西就是和大家一起吃的!”唐晓云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热情地招呼大家吃东西。
  
  “还你买那么多东西,分明是我买的。”张涛嘟囔。
  
  唐晓云刚刚要反唇相讥,“砰砰”地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谁呀?”四叔皱了皱眉头问道。
  
  “查票的!”门外回答。
  
  四叔点了点头,示意“地耗子”打开包厢门,在衣兜里面拿出了4张火车票。
  
  门外是两个人,一个是提着手枪、手里还拎着一个兜子的警官,一个拿着长枪的警员,穿着满洲警察的制服,臂章却是满铁的图案,看来是满铁的乘警。
  
  警官和唐晓云一照面,双方都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又都恢复了正常。警官回头交代了一句:“小王,你去查其他车厢,分头查能快一点。”那警员点了下头就向下一个包厢走了过去。
  
  警官看到警员进了下一个包厢,马上闪身进来,随手关上了门快速拔出了手枪对着唐晓云,却看见唐晓云也掏出一把只能装4发子弹的袖珍左轮对准了他。
  
  张涛连忙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也对着警官,四叔和“地耗子”也掏出了身上的手枪,那警官和唐晓云仿佛对众人的动作熟视无睹,就是用枪互相瞄着脑袋。
  
  “你来这里做什么?”警官和唐晓云异口同声。
  
  “抗日!”又是异口同声。
  
  张涛快晕了,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用枪指着对方,又都不大声说话,看来都是怕引来车上押车的日本兵。他想了想,把手枪放回枪套里面:“两位看来是认识,有话好好说不好吗,你们谁开枪都能惊动车上的日本宪兵。”警官一笑,把手枪大大方方地塞进了枪套,唐晓云也把手枪塞回绑在大腿上的枪套中。
  
  “‘六号’,我们又见面了。你肩膀上的伤好了吗?”唐晓云似笑非笑地问。
  
  “‘红花’中尉,我的伤早就好利索了,想必你的胳膊也痊愈了!”警官反唇相讥。
  
  “呵呵,我击伤**交通员有功,现在是上尉了!”唐晓云得意地笑了笑。
  
  “那恭喜上尉了,我因为打伤复兴社白匪,顺利完成了任务,伤愈后被组织派到了东北抗日前线。”警官寸步不让,两人虽然都面露微笑地交谈,可那股子**味却无法避忌地传了出来……
  
  张涛大概听明白了,心说怎么这么巧,在火车上居然都能碰到死对头?随后他咳嗽了一声,站起身走到两个人的中间,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分别指着两个人:“我不管你们曾经有什么恩怨,但是这里既不是‘匪区’,也不是‘白区’。这里是沦陷区,要是自己掐起来,可就让小鬼子看热闹了。”
  
  警官和唐晓云都没有吱声。警官向张涛一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张涛先生了,香满楼的张来财老板是我的朋友,知道您要出门,让我给您带来点吃的。”说着就把手里的兜子递给了张涛,笑了笑说,“我是这趟火车的乘警长——王刚,以后还请参议多多关照。”
  
  张涛把兜子随手放在桌子上,也客套地点头道:“刚才我表妹多有得罪,不要见怪。”
  
  “那好了,东西送到了,我也该继续查票了,祝各位一路顺风。”王刚打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张涛马上打开了他送来的兜子,翻了半天,终于发现一瓶白酒的瓶盖有打开过的痕迹,急忙打开,在瓶盖的内侧,抠出了一个纸条。上面写道:
  
  “张先生:先祝您一路顺风,马到成功。鬼子已经盯上了香满楼,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您联系了。请您也注意自己的安全,并一如既往地帮助我的同志们。只要我们还在坚持斗争,东北就永远是中国人的东北。交给您这封信的同志是王刚,代号‘六号’,他与我是单线联系,请您绝对信任他并对他的身份保密。您在新京的代号是‘零号’。下面是我们在新京的交通站地址和联系暗号,组织已经通知他们帮助并掩护您的抗日行动,请您牢记并在牢记后马上销毁纸条。您的战友张来财。”
  
  纸条下面是几个地址、联系人的名字和接头暗号。
  
  张涛想了想,把后面的联系人和暗号小心地撕了下来,把上面的递给了唐晓云,自己低头默记着联系信息。
  
  过了一会儿,确信自己已经牢牢记住之后,他要过了唐晓云手中的半张纸,在怀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呆呆地看着幽蓝的火苗,目光就变得迷离起来。
  
  “我觉得这信挺奇怪的。”唐晓云小声说,看看张涛没有反应,继续低声说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既然能把这张纸送出来,就说明还有撤离的希望,为什么说得这么绝对,好像一定要出事一样,除非是……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快点说!”张涛把手中的纸灰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唐晓云皱了皱眉头:“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撤退,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为了掩护比自己更重要的人,我们的行话叫作‘档棍儿’。”
  
  看着众人没有反应,唐晓云自顾自地说道:“我对这个张来财不了解,我知道‘六号’是共产党‘特科’的王牌特工,从张来财先生可以命令‘六号’为他办事来看,他的职位绝对不低。那么他要掩护谁呢?”
  
  张涛也是疑惑地想了想,“晴川上任”、“捉鬼行动”、“小林被杀”,他把最近发生的大事在脑袋里面仔细地过了一遍,突然脑海中火花一闪,接着就是“嗡”的一声响。他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动了动嘴唇,痛苦地说道:“我就是他要掩护的人!”说罢,两行热泪,从虎目中缓缓落下。
  
  包厢里寂静下来,只听到“空嚓嚓——空嚓嚓——”火车运行的声音。众人知道张涛心情不好,都不再打扰他,自己想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唐晓云没心没肺地吃着零食。
  
  突然包厢外一阵嘈杂,紧接着“咣咣咣”包厢门一阵巨响,张涛暗暗地掏出了手枪,把拿着枪的手放在了桌子底下。四叔把门打开,几个日本兵猛地闯了进来。
  
  为首的日本军曹右胳膊被吊着,绷带上渗着点点血迹,剩下的两个日本兵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一个拄着拐杖。
  
  那军曹狂暴地喊着:“我们的受伤需要到新京治疗,支那人不能坐包厢的,你们的滚开,我们的休息。”一边说着,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突然瞟到了正忙着啃苹果的唐晓云,顿时淫光四射,“花姑娘的留下。”说着就要冲过来。可只见那吊着胳膊的日本军曹身子诡异地向后飞了过去,几乎是在同时,两个日本伤兵一起倒在了地上。
  
  张涛这才看清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人。这人身材不高,但是很匀称,穿着一件很时髦的夹克,长长的头发拢在脑后梳成一个辫子,不大的眯缝眼薄薄的嘴唇好像永远是在笑着,年龄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轻蔑地看着趴在脚下的日本伤兵,得意地拍着手,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上了**烦。
  
  “真是的,自己都伤成这个样子还能欺负人,这么有能耐去打仗呀,跑火车上来做什么?”那年轻人轻蔑地看着日本伤兵说道。
  
  张涛心头一震,心说这个扎着小辫的愣头青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连日本的伤兵都敢打啊?想到这儿他连忙给四叔使了个眼色,四叔走上去就要把几个伤兵扶起来。
  
  “你们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全都死啦死啦的。”鬼子一边任由四叔将他们扶起来,一边恶狠狠地说。
  
  “你的死啦死啦的!”一个带着白色“宪兵”袖标的鬼子少尉一边大骂着一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看得张涛一阵心里冷笑,却还是不说话。
  
  “混蛋,赶快滚出去!”少尉用日语大骂了起来。几个伤兵连忙不住点头,灰溜溜地走了。
  
  张涛见他们走了,才把手枪大大方方地放回了怀里。笑着对那个少尉说道:“原来是渡边君,谢谢渡边君解围了,你怎么不在滨岛宪兵队,调到满铁了吗?”
  
  渡边一愣,看清眼前的人后,连忙随口答道:“张君,我的还在滨岛宪兵队的干活,‘共荣号’的押车宪兵小队长井上君的,我的同乡,太太的来看望他,他的请假,我的替班。”
  
  张涛心里说:“请假?怕是你们给人家放假吧。不知道是不是窃听器听不到动静了正急得蹦高呢!”想是这么想,嘴上却说道:“受了伤,人心情就会急躁,我也理解!”说着瞟了一眼还在门口站着看热闹的年轻男子,舔了舔嘴唇道,“这位先生是为了帮我才出的手,渡边队长就给我个面子吧。”
  
  渡边疑惑地看了看这个男子,回头对张涛说:“张桑,我的正好看到,这位先生的良心的大大的好,你的面子,我的给。”说着,对张涛点下头,又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车厢外边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就带着两个宪兵走了。
  
  看着这几个瘟神走了,四叔赶紧把门外那个年轻人拉进了包厢:“小伙子,那日本人是随便说打就打的,这是多亏了我们少爷认识那个日本军官,要不然……嗨!”
  
  四叔还要继续絮叨,张涛打断了他的话:“这位兄弟,在下叫张涛,感谢兄弟仗义出手,不知怎么称呼您?”
  
  年轻人也一笑,却不拱手,而是走到张涛的面前微笑着和张涛握了一下手:“我叫贺川,从小喜欢打架,最看不惯欺负人。”
  
  唐晓云放下手中的大苹果笑嘻嘻地说:“你好,我叫唐晓云。贺先生这身打扮真够摩登的,搞艺术的吧。”
  
  贺川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小姐,可不是留辫子的都是艺术家。我在锦州有生意,这次到新京办事的。”见唐晓云伸出了白嫩的小手,也就把手伸过去握了一下。转身说,“我在五号包房,我把东西放回去就过来,自己坐火车挺没意思的,一会儿再聊。”随后就拎着皮箱走了出去。
  
  “又是一个愣头青,仗着自己家里有钱瞎胡闹。火车站那个小警察我还不知道能不能一巴掌打醒呢!”张涛摇了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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