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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隐世避仇

第七回 隐世避仇 (第1/2页)

待陈文祺他们返回武昌府衙的时候,夜近初更,衙门早已关闭。
  
  杨山凌敲响衙门外面的鸣冤鼓,不多时,衙门“吱呀”一身打开一条缝隙,从里面走出一个差役模样的人,大声喝问道:
  
  “是谁这么晚在此击鼓?”
  
  杨山凌答道:“是我等押送强人至此,求见知府大人。”
  
  “强人?什么强人?在哪里?”差役将信将疑。
  
  “拦路行凶的强人。喏,就是他们。”
  
  差役将葛衣人看了看,不敢擅专,对杨山凌说道:“先在门外候着,我进去禀报。”
  
  说完返身进了府衙,并随手关上沉重的大门。
  
  不多时,差役复又打开府门,向杨山凌他们一招手:
  
  “随我来。”
  
  差役让众人进了府衙,返身关上大门,然后将他们带到大堂之上。
  
  武昌知府杨代明,年近三旬,成化十三年进士,为官勤政、为人清正,尤善推断疑案,深得上司的赏识,故升迁较快。在武昌府任上,差不多也有两年时间。适才正在书房读书,听过差役禀报,急忙来到大堂准备问案。
  
  杨山凌一行人来至跟前,杨代明忽然眉头微皱,起身说道:
  
  “沈……”。
  
  不待杨代明说下去,杨山凌急忙接过话头:
  
  “‘审’?大人这便要审案了么?”
  
  杨代明摇摇头,展开了双眉,回到案桌后面坐定,拿起惊堂木作势一拍,打起官腔:
  
  “堂下何人,深夜击鼓所为何来?”
  
  杨山凌暗里一笑,答道:“回大人,小民杨山凌,与这位陈公子在投宿的路上遇到这伙强人拦路行凶,被我等擒拿,特送官府处置,请大人为小民作主。”
  
  杨代明乍听杨山凌等人被强人拦路行凶,大吃一惊。复又轻轻摇头,似是不信:“堂前无戏言。就凭你们这几个文弱书生,能擒住他们三个壮汉?莫非你们逍遥无事,借口前来消遣本府不成?”
  
  杨山凌一脸的无辜,申辩道:“冤枉啊大人,草民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消遣知府大人您啊。这几人的确在城外拿着匕首拦住我等行凶,您看,我大哥的手就是被他们的匕首划破的。”
  
  杨代明又是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你大哥?你说这位公子是你的大哥?”
  
  杨代明威严的语调似乎让杨山凌有些害怕,他一改刚才轻松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是……是小民的结……结义兄长。”
  
  “结义兄长?你什么时候结义的兄长?”杨代明虎着脸追问。
  
  “是……是……”
  
  “大人,我俩结义不结义、什么时候结义,应该不受官府管束吧?草民等将强人带到大人这里,大人还是问案要紧。”陈文祺见义弟在知府大人的逼问下一副惶然的样子,便出声为他解围。
  
  “啊?哦,是本府疏忽了。这么说来,这几人果真拦路行凶了?倒要好好问一问。”
  
  “可不是?今日黄昏,小民与书僮朱瑞在那仙客来饭庄吃饭,被这葛衣贼子偷走了钱袋……”,杨山凌恢复了轻松的神态,将如何在酒家被偷、在郊外遇截、如何亏得陈公子擒贼等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杨代明听罢,暗地惊心,喝令将六人关入大牢,待明日审明案情按律治罪。
  
  陈文祺上前将他们脱臼的关节重新接好后,便向杨大人告辞。
  
  杨代明目视杨山凌,欲言又止。杨山凌装作不知,说声“小民告退”,与陈文祺等人走出知府衙门。
  
  一行人出了府衙,走过一条大街以后,朱瑞带着大伙拐进一条窄小的胡同。前行约二、三百步,就见不远处有一小门,杨山凌悄悄拉了一下朱瑞的衣袖,朱瑞会意,快步跑过去敲开门,对一个家院模样的人低声说了两句,那家院一边点头一边迎出门来,朝杨山凌打招呼:
  
  “小……少爷回来了?”
  
  杨山凌“嗯”了一声,带着陈文祺他们进了门,回头又向那家院吩咐道:
  
  “这两位公子是我的客人,要在我家小住几日,不要告诉我娘,免得打扰她老人家,记住了吗?”
  
  “是,小……少爷。”
  
  几人来到一个小小的院落,杨山凌停住脚步,对陈文祺说道:
  
  “大哥,这里是后院,平时并无闲杂人来往。你与景星兄弟就在此处将就歇息,待会我使人端水来,侍侯你们沐浴。”
  
  陈文祺不好意思地说道:“悉听贤弟安排。但今日已晚,不便拜见伯父伯母二位老人家。”
  
  “没事,没事。”杨山凌摇手道:“我爹爹……常年在外,极少回家。我娘念经颂佛,也不得空闲呢。”
  
  说完便偕同朱瑞离去。
  
  不一会,一个年龄与景星相仿的小僮端了温水过来,伺候两人沐浴。
  
  “小哥,劳烦你了。请问小哥如何称呼?”陈文祺想通过与这小僮的攀谈,进一步认识这位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盟弟。
  
  谁知那小僮朝他“啊,啊”了两声,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然后又指指自己耳朵,点点头。原来是个耳能听声、口不能言的哑巴。
  
  陈文祺与景星见此,哭笑不得。便草草盥洗一遍,上床歇息。
  
  ……
  
  陈文祺他们离开武昌府衙不久,一条黑影出现在陈文祺一行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看见杨山凌带着陈文祺从胡同小门进入院内,那条黑影绕到一栋四合院的前门,伸手将门环轻轻叩了三下。不多久,大门“吱”的一声轻响,探出家院的脑袋。
  
  “夫人睡了没有?”黑影发问。
  
  “啊,是舅老爷。夫人尚未就寝,舅老爷请进。”家院将来人领至前厅,说道:“舅老爷稍候,我去请夫人。”
  
  不多时,从里屋出来一个妇人,虽年近四十,却是肤白唇红,美艳异常。看见来人,脸上露出笑容。
  
  “姐。”
  
  “明儿来啦,快坐。春红,给舅舅奉茶。”妇人和颜悦色地说道。
  
  这俩姐弟,正是十八年前虎口余生的韩梅、韩明。而韩明,就是刚才在知府衙门出现的杨代明——武昌府知府。
  
  “明儿,这么晚来家,是不是师兄有消息了?”韩梅含着期待的眼神问道。
  
  韩明轻轻摇头。
  
  “唉,十八年了,也许,他……他早已不在人世了。”韩梅眼角泛起泪花。
  
  “不会的,姐。据恩公讲,他老人家安置好我们之后,便返身沿着巴河来来回回走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师兄的踪迹,也不见有血迹,师兄应该还在人世。”
  
  “如果尚在人世,他要么去宁夏卫找夏尧叔叔,要么就在黄州府一带隐藏。可是,你在宁夏卫、黄州府两地找了这么多年,为何没有师兄的任何信息?再说了,师兄若在人间,为何也不来找我们?”
  
  “这……”其实韩明也怀疑师兄沈清是否还在人世,为了不让姐姐伤心,忙安慰道:“姐,可能师兄一直都在找我们,可我们都隐姓埋名了,让他上哪儿去找?”
  
  “呃,你说什么?”韩梅的眼睛突然一亮,飞快地抓住韩明的手问道。
  
  韩明不知姐姐为何突然兴奋,茫然地答道:“我……我说,可能师兄一直都在找我们,可我们都隐姓埋名了,才找不到我们。”
  
  “对呀,明儿,我们是不是也搞错了?我们既然隐姓埋名,师兄为何不能隐姓埋名?”韩梅激动地说道。
  
  “对呀。看来这十多年是白费功夫了。”韩明恍然大悟,连连拍着后脑勺,懊悔地说。
  
  想到这一层,二人原本渐渐黯淡的心情又燃起希望,姐弟俩开心地笑了起来。
  
  高兴了一会,韩梅冷静下来,对弟弟说道:“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十八年了,我们的血海深仇尚未得报。仇人势力强大,我们报仇的唯一希望就是练好鸾凤剑法。当年爹爹将鸾谱交给师兄、将凤谱交给我,就是希望我们俩练成家传武功,双剑合璧,手刃仇人。如今,你和珊儿都是练的凤谱剑法,与‘岭南七凶’的功夫相差太远,只有找到师兄,习练鸾谱上的剑术,方能双剑合璧,寻机报仇。可如果大家都隐姓埋名,恐怕此生相会无期。但如以真实名姓抛头露面,只怕师兄尚未寻来,仇人便已知晓。这便如何是好。”
  
  韩明说道:“姐姐,隐姓埋名或抛头露面,我们从长计议。弟弟有件事要与姐姐说。”
  
  “什么事?”韩梅见弟弟慎重其事,不解地问道。
  
  “珊儿刚才与一个赶考的秀才,扭了几个强人送到府衙来了。”
  
  “珊儿她……与一个赶考的秀才?快说,怎么回事?”韩梅吃惊地问道。
  
  他们口中的“珊儿”,便是韩梅的女儿沈灵珊。女扮男妆外出时,假名“杨山凌”,“朱瑞”则是她的丫鬟蕊珠(说是丫鬟,其实是韩梅姐弟怕沈灵珊孤独,为她找的玩伴)。
  
  韩明将沈灵珊等人押送三个强人到府衙的经过对韩梅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在他们离开府衙的时候悄悄跟在后面,看他们要到何处。结果……”。
  
  “结果他们去哪里了?”韩梅问道。
  
  “到家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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