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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见弱难扶

第四十一回 见弱难扶 (第1/2页)

“且慢。”千钧一发时刻,陈文祺大喝一声,双掌分袭黎远、任思面门,迫使他们放弃自残。正当二人欲联手对抗陈文祺的时候,陈文祺已经收掌转身,口中喝道“前辈看掌”,掌随声到,已经拍到白须老人胸前不过数寸。这是师父柳慕丰的成名绝技“烈焰掌”,此前陈文祺数次对敌,从未使过,皆因此掌颇为霸道,伤人必至骨髓,无药可医。加之此掌必须内力催动,极耗真元,如遇高手,反噬自身。故而师父柳慕丰再三嘱咐,不到性命攸关之时不可使用。今日陈文祺为解心中谜团,才贸然一试,不过只使出五成功力,发现不对便即收手,以免误伤对方。
  
  白须老人感觉一阵热浪扑面,当下也不怠慢,抬起右手,向陈文祺的手掌迎了过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在须臾之间。待黎远和任思赶到师父身旁的时候,两人双掌已然接实。
  
  只听“蓬”的一声,白须老人身子晃了一下,陈文祺则倒退五步,饶他是事先以罡气护体,还是打了一个寒噤。
  
  “臭小子,还没认出老夫来?要不要再对一掌?”白须老人笑骂道。
  
  “师伯,真的是您老人家?弟子给您叩头。”陈文祺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白须老人叩了三个头。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白须老人弯腰拉起陈文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你如今是朝廷命官,老夫不过一介布衣平民,自古以来哪有官拜民的道理?”
  
  “弟子虽然初入庙堂,却也算是江湖中人。再说了,尊师敬老乃是中华美德,弟子心仪师伯已久,今日有缘一见,岂敢无礼?”陈文祺欢愉地说道。
  
  “呵呵,臭小子长大成人了。想当年老夫在你师父那里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穿开裆裤的黄口小儿哩。嗯,不错,你师父的成名绝技‘烈焰掌’有传人了。”
  
  “还不错啊?刚才差点被您老人家的‘寒冰掌’给冻僵了。”陈文祺夸张地说道。
  
  “那是你心存忠厚,只使出五成功力,若是全力使出,老夫至少也得使出六成功力才能对付呢。”
  
  两人只顾说话,却将黎远和任思搞得懵懵懂懂,刚才拳脚相向,此时又叩头打拜,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白须老人姓杨名羡裕,与陈文祺的师父柳慕丰乃是同门师兄弟,他们的师父“终南老叟”武学渊博,且授徒方式也很特别:不同时给两个徒弟传授武功,而且传授给两个徒弟的武功又截然不同,大徒弟杨羡裕学的是“寒冰掌”和“傲竹穿云剑”,小徒弟柳慕丰学的是“烈焰掌”和“垂柳舞风剑”,均是一阴一阳、一刚一柔的武功。出道以后,杨羡裕以“寒冰掌”成名,柳慕丰则以“烈焰掌”著称。两人一北一南,人送外号“冰寒西北”、“火炙东南”,江湖统称两人“冰火两重天”。
  
  初时,师兄弟两人也时常相聚,一起切磋武艺、交流心得,后来由于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两人见面的次数日渐稀少。
  
  在陈文祺很小的时候,杨羡裕在师弟家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后来由于再未去过江南,两人从此无缘相见,因此虽然彼此都从柳慕丰的口中知道对方,但却互不认识。当杨羡裕得知陈文祺是柳慕丰的徒弟之后,马上就知道他是谁,但并未说破;陈文祺虽然猜想白须老人可能是“冰寒西北”杨羡裕,却不能肯定,故此与老人对了一掌,直到老人使出“寒冰掌”之后,这才确定自己的猜测不错。当下说道:
  
  “师伯,两位师兄虽然犯有小错,也是一时迷糊,并非奸恶之徒。依弟子愚见,对他们薄责几句即可,至于他们那两只臂膀,师伯就放过了吧,权当是送给弟子的见面礼,您看如何?”
  
  杨羡裕要打断爱徒的手臂,心里也是不忍。现在陈文祺出面讲情,当然正中下怀。遂向黎、任一瞪眼,喝道:“若非你陈师弟说情,为师定责不饶。还不赶快谢过陈师弟?”
  
  两人走到陈文祺面前,齐齐说道:“多谢陈师弟讲情。此前多有得罪,还请陈师弟原谅。”
  
  “无妨,无妨,不打不成交。再说,小弟向师伯求情,也有一份私心哩。”
  
  “此话怎讲?”
  
  “小弟奉皇上谕旨,前往宁夏接收河套三卫的治权,虽有阿巴海亲笔写下的字据,但那小王子必不肯承认,估计唯有一战才可达成目的。虽然朝廷早有预见,排出精兵、利器,若战则胜面甚大。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小弟此次独自西来,就是为了深入敌后打探敌方动静。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小弟一个‘南蛮子’人生地不熟,有力所不逮之虞。宁夏虽有朝廷驻兵,奈何那些人只是工于马上功夫,不谙江湖中事。二位师兄久居西北,精通彼处风土人情,且阅历丰富,小弟若得二位师兄相助,必然事半功倍。”
  
  任思一听,不待师父点头,抢先说道:“苟利社稷,死生以之。只要陈……公子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吩咐。”他因心中有愧,“师弟”二字转到舌尖又咽了回去。
  
  陈文祺大喜,用眼光征询杨羡裕的意思,看见杨羡裕点头应允之后,便向黎远、任思说道:“既然师伯俯允,小弟在此先行谢过。请二位师兄回家安排妥当之后,七月十五到宁夏镇兵马大元帅府会合如何?”
  
  “如此甚好。”
  
  “今日之事,全仗师伯化解,弟子再次谢过。”陈文祺对杨羡裕施了一礼,便挥手与三人作别。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西北的五月,犹如江南家乡的仲春,处处绿草如茵、姹紫嫣红,不知名的野花随处盛开,给人一种清新的意境,置身在花团锦簇之中,陈文祺心旷神怡。自与杨羡裕师徒分手之后,再未出现什么“麻烦”,陈文祺日行夜宿,很快就到了延安府境内。
  
  这一日,时近晌午,陈文祺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便信步走向离路边不远处的一个村落,准备找个小馆子临时小憩,吃点东西再说。
  
  刚刚进入村头,耳听前面不远人声嘈杂,中间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声。陈文祺紧走几步,就见前面密密麻麻好几十人,围着一个圆圈,好似看什么热闹。嘈杂的声音正是自那圆圈之中传出。
  
  陈文祺分开众人,走进圈子一看,场中两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一老一少,正大声呵斥着一儒士模样的老者,几条壮汉拉扯着一个身穿绿色碎花对襟夹袄的妙龄少女。但见那少女杏眼桃腮、皓齿明眸,素足如莲、芊腰似柳,眉不描而黛、肤无粉而白。此时春色宜人,脱去冬服换上春装的她,身材曼妙,曲线玲珑,端的是光彩夺人、美艳无双。此刻,她那原本梳成华髻的长发凌乱地披落在肩上,清澈如秋水的美目犹如梨花带雨。她一边无力地抗拒那几条壮汉的拉扯,一边无助地哭喊着:“爹爹,女儿不去啊。爹爹,女儿不去啊。”凄厉的声音令人摧心剖肝,惨不忍闻。
  
  那儒士模样的老者此时也是老泪纵横,单膝跪在那华服老者跟前,拉着他的衣袖,双唇哆嗦着,竟是无语凝噎。
  
  围观的众人尽皆带着气苦的神情,却并无一人出面制止。
  
  眼见那几条壮汉捉住少女的双手双足、如大字般的将少女提起,华服老者也甩开了儒士模样老者的手,与华服少年一道,吆喝着分开围观的人群就要离去,陈文祺来不及问明情由,便赶出数步,横挡在华服老者一行人面前,沉声喝道:“诸位且慢,放下这位姑娘,有话好说。”
  
  那绿袄少女哭喊半日无人相助,此时一见有人出头,如闻天籁之音,立时娇声喊道:“公子救我。”
  
  围观众人又围了上来,既是关心事态发展,又想瞧瞧热闹。
  
  那几条壮汉好象很听话,放下了那少女,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的架住她,其余三人将短衫的纽扣一一解开,露出肥厚的胸肌,边走边说道:“哪来的野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也不打听打听,这肤施县地头,谁敢管刁老爷的闲事?你要说话也行,就让爷爷们的拳头同你说吧。”
  
  陈文祺不想和他们打架,见几人向自己走来,便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的顽石,单手一握一揉,那顽石瞬间化作齑粉。陈文祺将手高举过肩,让石粉如水银一般洒落地下,盯着壮汉说道:“哪位自问他的脑袋比这石头还硬的话,不妨过来一试。”
  
  那几个壮汉脸色一变,迟疑着不敢上前。华服少年大怒,呵斥道:“平日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为的什么?还不快上?”说完,脱去衣服,准备亲自上阵。
  
  华服老者将手一挥,示意他退后,然后向陈文祺说道:“这位公子似乎不是本县人吧?这是老夫的家事,还请不要插手。”
  
  “家事?”陈文祺望了一眼绿衣少女,少女双泪直流,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却未开口否认。陈文祺手指着少女,问道:“她是你家的什么人?”
  
  “是……”
  
  “她是本少爷的媳妇儿。”华服老者吞吞吐吐的未说完,华服少年抢先说道。
  
  “哦?你的媳妇?那为何又是拉又是扯的?”
  
  “她……”
  
  华服少年正待开口,华服老者瞪了他一眼,华服少年立即闭口不言。
  
  华服老者耐着性子对陈文祺说道:“她虽然现在不是老夫的儿媳,但这次的确是接她回去的。只因她不听父命,故而老夫出此下策。好了,老夫都给你说明白了,请你让开道吧。”说完作势要走。
  
  “且慢。”陈文祺伸手拦住华服老者。
  
  “公子还有何事?”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在下想听听这位老先生怎么说。”
  
  “好,好,好,你就问他吧。”华服老者倒是坦然得很。
  
  陈文祺也不理会他,走近儒士模样的老者身前,指着绿衣少女问道:
  
  “老先生,她是您的什么人?”
  
  儒士老者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悲声答道:“是在下的小女。”
  
  陈文祺又指着华服少年问道:“他与令嫒确有婚约?”
  
  儒士老者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然后呜咽着说道:“都是老朽作的孽啊。灵儿呀,都是爹爹害了你呀。”
  
  陈文祺见他如此,心知其中定有蹊跷,连忙安慰道:“老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您说与在下听听,说不定在下可以帮帮您啊。”
  
  儒士老者浑如不闻,以手捶胸悲愤地说道:“老朽枉读了圣人书啊,中了他们的圈套了,这是个死结呀,任谁也解不了啊。”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几句,然后悲愤地喊道:“灵儿,都是爹爹害了你呀,我可怎么向你娘交代啊。”
  
  “爹爹,娘——”那边绿衣少女哭喊着。
  
  饶是陈文祺问的唇干舌燥,儒士老者就这么几句话颠来倒去的说,弄得陈文祺一头雾水,不着边际。
  
  华服老者等的极为不耐,在一旁催促道:“这位公子,今日老夫看在接媳妇回家的份上,已是忍耐多时。对不起,老夫不能奉陪了,我们走。”
  
  “等等。他们父女哭成这样,定有隐情。您们便是这样接她回去,也是强拧的瓜不甜。不如你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在下,说不定在下可以帮您们一把。”陈文祺犹自不死心。
  
  华服老者喉间冷哼一声,拳头紧握,待要发作,但很快松开双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好吧,难得老夫今日心情好,就成全你的好奇之心。其实事情很简单,他无力还老夫的银钱,自愿送女儿抵债。说来老夫还是积德,没让他女儿做下人,而是要她堂堂正正地做老夫的儿媳,这等美事旁人想都想不到呢。”
  
  陈文祺一听是送女抵债,心情为之一松。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总是有办法的。
  
  “敢问他欠您家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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