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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洛阳天罗,最后一战

第五十六章:洛阳天罗,最后一战 (第1/2页)

城主府东部战场的虚空上,一时火光漫天,一时玄冰四起,一时风暴聚集,一时万象虚无。
  
  两位实力超然的绝世强者将这里作为决战之地,使得这片天际的空间变得极其不稳,可怖的虚空裂痕几乎割裂了整个天空,道道凐灭之气从那个巨大裂痕内飘荡而出,其势悍然。
  
  凡是被这些凐灭气息接触过的东西,都不出意外的坠落而下,就连飘荡于天际的云,都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在很远的地方便以朝另一个方向飘去,似乎是不想来到这里。
  
  这里,已然是生的绝路,成为一片不折不扣的死亡领域,有的尽是一片看不到尽头,也没有任何生机可存的天上废墟罢了。
  
  随着一阵耀眼火光自巨大裂痕的中心处突兀闪起,冲天的剑意直插云霄,若一柄绝世之剑在这里横空出鞘,所过之处的一切事物皆只有被斩断的命运。
  
  然而就在下一瞬,一种虚无缥缈的黑气便已自火光周围弥漫而开,瞬息就已使得不可一世的火光泯灭成灰,将那道冲天的剑意打得支离破碎,无法凝聚。
  
  剑意被破,身为交战一方的南宫天当即若流星般从战场中心倒飞而出,他的身影直至横跨了四分之一个战场距离才得以缓缓停下,勉强在天际上寻得一个驻留之地。
  
  好不容易将身形稳固后,心潮内战意澎湃的南宫天欲要再次出击,然而那双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臂似乎脱离了他的控制,自主的颤抖着,臂上无数青筋缠绕而起,显得格外可怕。
  
  在手臂如此的颤抖里,连被南宫天紧握的剑柄不由得松了一分,不经意却又无法忽视。
  
  此举弄得南宫天心神深处闪过丝丝许多不曾出现的骇然,看向远处的目光里明显多了一种由心而生的警惕与忌惮,少了往日里那般势不可挡的气势。
  
  毕竟此刻他所面对的敌人乃是号称天罗第一杀神的虚无,这个实力强达死玄境,以一己之力镇压天罗其余四人的劲敌格外可怕,既是此次洛阳之变的主谋,又会五局之弈的缔造者。
  
  虽然南宫天不知道自虚无出现到现在,为什么总是若有若无的露出天罗一方的破绽,让自己一方抓住了这么多的天赐良机,做出与自身立场不符之事,而非以生死之敌的标准来对付自己,将明面态度表现的模糊不清,造就了如今洛阳可堪一战的大好局面。
  
  但他同样不敢掉以轻心,露出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破绽,生怕这是虚无布下的棋,为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以抓住机会灭了自己,毁了洛阳。
  
  至少在这次交锋里,南宫天就明显感受到了虚无与之前数次出手所不同的地方,那是一种由他体内散发出的杀气,浓烈到无法掩盖,几乎到了实质化的地步,极其可怕。
  
  虽然不知为何虚无这次会出现如此变化,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这一战虚无将不再留手,若是心存任何侥幸,最终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走向灭亡。
  
  心里有了底后,南宫天当即重聚心神,以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在崩溃边缘的手臂,重新从体内调转起炽焰剑气与极寒剑气,分别注入手间剑内,再度朝虚无杀去,尽显一往无前之势。
  
  “南宫少主,我很钦佩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但你也应该明白这样的行为是会付出巨大代价的,现在,那个代价来就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凝视着远处袭来的光点,刚一击击溃南宫天的虚无不由得眯了谜眼,有些意外的开口道。
  
  紧接着,道道源于虚空的虚无之气自其身侧滚滚而起,渐渐在虚无手间形成了一把时明时暗的黝黑之刃,散发着一种披靡天地之感,让人分外感到心悸。
  
  “去。”
  
  以一丝虚无之气为引,在黝黑之刃形成的那个刹那,虚无便引动其朝南宫天所在的那个方向发起攻势,在将南宫天锁定后,便主动切断了与黝黑之刃的联系。
  
  黝黑之刃刚脱离虚无控制,便直接化为一条肉眼难以捕捉的黑线,闪烁着朝南宫天奔去。
  
  一路上,刃上寒芒四起,渐渐凝聚起了一种足以侵蚀生机的阴寒气息,显得格外肃杀。
  
  黑刃未到,处于冲锋状态下的南宫天便倚靠着直觉感知到了来自远方的可怕寒意,如临大敌般,当即心神全然归一,施放体内剑气,于前方铸成道道冰火之墙,形成了简单的防御措施。
  
  然而冰火之墙刚铸就,散发着寒芒的黑刃便已将其斩断,虽也因此少了一半刃身,但剩下一半却直指南宫天心口所在,转瞬即至,似乎打算一击便摧毁了南宫天的所有生机。
  
  不得不说,虚无此招阴损至极,无论是从威力,速度,还是从隐蔽度,突然性,都远远超过了其余招式,不愧于天罗第一杀神的一大招牌绝技,阴世之刃。
  
  就在阴世之刃即将穿过南宫天心头的那个刹那,一道明亮至极的火焰突然自南宫天胸间熊熊燃起,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与一股君临天下之威。
  
  与之同时,本该穿过南宫天心头的阴世之刃突然闪烁了起来,在挣扎间被不知从何而生的焚心之焰燃成了灰烬,就连缠绕于刃身的阴寒之气,都被烈焰焚为了灰烬。
  
  阴世之刃在摧毁的刹那,远处的虚无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道道肉眼可见的虚无之气突然在其身侧涌现,他的身形也由此变得若隐若现,看似依旧存在,实则已经凋零。
  
  就在此时,他那副若隐若现的身躯内突然燃起一点火光,接而熊熊烈火自心间不可阻挡,将虚无这副已然凋零的身躯燃成灰烬,方才得以罢休,没有朝四处虚空扩散而开。
  
  “南宫少主竟有如此手段,我果然不能轻视你,否则的话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随着凋零之身化为灰烬,在冲天火光的不远处,虚无的身影再度与其赞缪的话语一同出现。
  
  虽然此刻的虚无上去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张颇为英气的脸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无力的苍白,显然身躯被破,对他并非没有造成伤害。
  
  不过与虚无的那点消耗相比,南宫天隔着如此距离同时催动两处焚心之焰所消耗的力量明显要大得多,他的额头各处冷汗直流,脸色也少了许多红润之处,尽显苍白如霜之态。
  
  因此在看到虚无以无上手段抗下自己作为绝杀的焚心之焰后,南宫天的内心不免闪过了一丝失望之感,话语也由此变得有些苦涩:“虚无阁下谬赞了,小小火焰,怎能奈何阁下呢!”
  
  “说的也是,南宫少主,我虚无毕竟身负天罗第一之名,若是如此陨落实在说不过去,不过纵观当下局势,我似乎要赶紧时间解决你呢,否则空寂那家伙离死也不远了!”
  
  撇了撇嘴,虚无坦然接受了南宫天所说的这番话,没有反驳,幽幽的应答道。
  
  见虚无不起攻势,身为被动一方的南宫天自然没有想法,当即深吸了数口浊气,开口道:“那么阁下不该用尽全力将我击杀,以此来援助空寂杀神,总不能看着空寂杀神去死吧!”
  
  似乎没想到南宫天竟会主动说出这番话,虚无那深邃的眼里闪过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过下一瞬,他便露出了有些许诡异的笑意,微笑道:“不急,南宫少主,你的命我自会收下,不过空寂那个老家伙的生死,我也并不在乎,他死了对我来说并非坏事,当然,也绝非好事!”
  
  “是吗,虚无阁下,你那高深莫测的想法我南宫天实在猜不透,我南宫天就是一个粗人,也只有一句话,要战便战,若是阁下不想战,想在这聊聊心,我也奉陪到底。”
  
  再度调息体内颇为紊乱的气息,南宫天明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如水的心态,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礼貌的回击道。
  
  直到这一刻,虚无与南宫天都明白这段对话不过是给自己与对方一个相同缓冲的时间,刚才这波对拼令得两人体内气息不稳,必须赶紧调息,才能发动更为猛烈的攻势。
  
  “既然南宫少主求战,那么我虚无岂有不战之理,接招吧!”
  
  南宫天话语刚落,虚无竟已完成了调息,直接携带滚滚虚无之气,朝南宫天再度杀来。
  
  “那便战吧!”
  
  虽为预料到虚无恢复的居然如此之快,但南宫天也非浪得虚名之辈,当即压下体内伤势,重拾手中双剑,无畏的朝前冲去,转瞬便与虚无相碰在了一起,剧烈的厮杀着。
  
  一时间,剑光黑气交错而起,漫天皆是火云,遍地皆是黑光,元素横流猛然炸裂,虚无裂痕尽数弥漫,肆意的展现着对方双方那惊天纬地的可怕力量。
  
  如此交锋不过持续数秒,两人便再度拉开了距离,保持在一个相对微妙的距离上,互相凝视着对方,却都没有了再度出手的意思。
  
  相较于交锋前,此刻的虚无并不好受,那身衣着处处都是破洞,身上伤口不计其数,完全没有了刚出现时的那种气定神闲,缠绕于周身的气息更是下降了数层。
  
  能让虚无如此,南宫天付出的代价并不比虚无少,遍布于周身的伤口比虚无多了起码三分之一,衣着破败不堪,如同那些遍布于北境穷途之地的流浪汉,那头引以为豪的长发被削去了真正三分之一,余下各处都是血渍横流,污浊不堪。
  
  更让南宫天担忧的是,此刻的他明显感知到周身那些伤口正被某种诡异的黑气所缠绕,一直流着血,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见此,南宫天自知此伤不可拖延,当即神念聚集,调动体内源源不断的剑气,将之从身体各处游荡而开,朝着那处处冒着黑气的地方涌去,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可哪怕动用体内极多的炽焰剑气或是极寒剑气,以剑气刷过伤口内部,都只能解决极小部分附着于伤口表面的黑气,无法治其根本,依旧只能以任凭黑气继续侵蚀收场。
  
  这样的结果使得南宫天心神不免骇然,虚无之气的厉害,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的领教了。
  
  “不必多做挣扎了,一切挣扎都是没用的,南宫少主,我的虚无之力效仿的可是虚无里真正的空间凐灭之力,为此花了不下数载光阴来苦心研究,终于到了如今这般境界,里面辛苦岂是能用言语阐述,你若能轻易破解,我这天罗第一杀神的名号也可以丢掉了。”
  
  深冷的目光扫视着气息逐渐萎靡的南宫天,虚无的脸上浮现着冰冷的笑意,飘扬的话语里更有着一种对于自己的笃定与对于虚无之气的自信。
  
  平心而论,单说虚无之气这般让对手十分忌惮的底牌,寻常死玄境初期的强者便基本只有败在虚无手上这个结局,更别说南宫天仅有剑王中期实力,与虚无相差了整整三级。
  
  三级间的鸿沟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东西所能弥补的,哪怕是得到天之恩泽,共掌冰火之力,天赋亦是世间定然,也只是让南宫天有了做虚无对手的资格,能否一战,依旧难说。
  
  不过战至此步,不难看出面对身为天罗第一杀神的虚无,南宫天依旧差了一线,毫无悬念的落得了下风,并在退与败之间左右徘徊,随时都可能倒下,然后死去。
  
  可局以至此,又不得不战,这一点南宫天十分清楚。
  
  这一战,根本没有退路,与当年绝境长城一战相比并无多大差别。
  
  “虚无阁下实力果然高深莫测,南宫天佩服,只是阁下想胜我容易,想杀我却并非易事,我虽是个北境偏偶之地的微末剑者,却幸得天资,得到了许多剑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因此也自认为对上阁下有几剑微力,希望阁下能够好好领教一下剑者的厉害之处!”
  
  放弃了修补伤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愚蠢行为,南宫天自然知晓时间只会让胜利的天平朝着对方倾斜而去,当即放下了原定打持久战的打算,将剑气聚于喉间,开口吼道。
  
  这一吼虽凝聚不少剑气,却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效果,只是扫去了烙刻在南宫天全身的那种疲惫之感,再度点燃他内心的战意,将周身气势上升到无可复加的高度。
  
  气势一来,看似一边倒的战局似乎就发生了巨大的倾斜,让人感觉南宫天与虚无之战依旧显得扑所迷离,若同谁也没有领先谁,谁也没有比谁强。
  
  至少在局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何必将剑气浪费在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地方呢,南宫少主,这样的行为只会让你更快奔向灭亡,除此外,我看不出毫无任何的用途!”
  
  深冷的眼里闪过一抹惋惜之情,虚无的语气也少了一分锋芒,多了一分如故友将别时才有的别样感觉,似乎此刻矗立于这里的不是生死仇敌,而是两位相识多年,却不得不分别的朋友。
  
  “虚无阁下,你所说的这些我并不认同,在我这等粗人看来,若是一个人在强敌面前连应有的气势都没有了,那又怎么会有拔剑而战的勇气呢,所能做的不过等死罢了。
  
  虽然拔剑而战的结局也可能是死,但至少能证明我辈中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懦弱怯战而死与血战而死是不一样的,前者只会让我们渐渐走向灭亡,后者却可能是兴盛的开始,今日倒下我一个南宫天,日后定会有千千万万个南宫天站起来,重拾大旗,完成昔日荣光!”
  
  面对虚无的质疑,南宫天回答的很是干脆,字里行间尽显北境男儿印刻在骨子的血色,哪怕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依旧没有畏惧,只有向前一途。
  
  听得这番热血话语,虚无平静的内心如同坠入一颗不小不大的石子,只溅起微微水花,却不会掀起滔天之浪,也自然不会动摇内心的任何东西。
  
  他那平静的回答下一刻便已如约而至:“南宫少主此等博大胸怀,虚无受教了,不过对于我这等只懂杀戮的杀手而言,能够解决猎物才是眼下大事,至于未来嘛,未来自有其运行的规律,不是你我这等人靠着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的。”
  
  话语渐落,虚无便夹杂着滚滚虚无之气再次出手,根本不打算给南宫天任何得以踹息的机会。
  
  “未来,自当由手中之剑去开创,既然能有幸来世间走过一遭,自然希望留下最为艳丽的花火,虚无阁下,这一轮交锋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紧紧握住手中的极寒魔龙剑与炽焰火凤剑,周身气势已然达到巅峰的南宫天不慌不乱的迎了上去,极寒与烈焰的力量这一刻在他的身上被发挥到淋漓尽致,每一寸肌肤都爆发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不计代价的支撑着南宫天体内那几乎无法承受的剑意。
  
  这般状态下,南宫天竟首次压制了虚无的攻势,将自己作为了攻击的一方,倚靠着接连不断的剑气,逼得虚无节节后退,虽不至于受创,小伤自然是难免的。
  
  然而虚无看狼狈不堪,对此却并不在意,依旧轻车熟路的凭借着缠绕于周身的虚无之气,布下道道防御,以半抵抗半对轰的方式,硬生生抗下了南宫天的紧密攻势。
  
  虚无深知,这番攻势如同回光返照时的临死反扑,只会让处于劣势方的南宫天更快的走向灭亡,与大局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与他自身也不会造成多少的威胁。
  
  至于一时的狼狈这种足以归纳于外在的说辞,更不会虚无在意的东西。
  
  能坐上天罗第一的宝座,要的可不仅仅是带着滚滚鲜血的战绩,还有一颗沉稳如水的心。
  
  否则的话,何来天罗百年安定之说,何来传奇杀神四字。
  
  历代以来,能登上天罗首席之人皆有纵横整个中州的大局观面,再不济也能心系一城之地。
  
  果然,一番攻势落幕,南宫天的气息明显就掉了一截,整个人更是面如死灰,持剑而立,仿佛刚经历完一场生死血战,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更别提抵御外敌。
  
  相较于这般结果,横刻与于虚无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就完全不够看了,只能说起来有些可怕而已,却只是皮肉之伤,根本没有动摇虚无的根基。
  
  越三级之战,终究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迎来的只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结局。
  
  “你对于未来的执着与对于战斗的执念令我动容,但是我不得不说,你输了,南宫少主,在你决定主动与我一战之时就已经输得彻彻底底了,不带上风陌,你根本无法靠着一己之力牵制住我,更别说打败我,那么,接下来就做好成为失败者的准备吧!”
  
  见得南宫天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虚无那微微泛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笑意,话语也是有些肆无忌惮,彰显着他作为天罗第一人的气势与胸怀。
  
  肆意的话语刚刚席卷而出,一柄由虚无之气凝聚的长枪便出现在了虚无手中,闪发着点点黑到极致的暗与极致的凐灭之力,却被那双修长的肆意把玩,完全忽略了其上的锋锐。
  
  “上路吧,南宫少主,死在我虚无手上,是你的荣幸,也未辱没了你的身份!”
  
  修长的手间忽而黑气四涌,虚无以极大力掷出了手中的长枪,话语也显得极为郑重。
  
  这一枪,是他为南宫天所准备的最后一击,是折断这位天才青年自微末而起,向群山之巅进发路上的无情利刃,是破灭北境苦苦等待百年才得来气运的命运之矛。
  
  长枪刚出,天地便已哀嚎,日月便已咆哮,这方天地也似乎因为如此天才将要陨落而发生种种异象,哀悼着即将到来的白色葬礼,怀着不忍去正视那青年陨落前的最后一幕。
  
  “死,会死吗,应该不会死的吧?”
  
  感受着从远处而言的极致杀意,南宫天睁开了略显疲惫的双眼,嘴巴里也是喃喃了几字。
  
  可正是在这几字的喃喃间,他周身已然消散的气势突然再度聚合,眼中疲惫一扫而开,被一种狂热的,赤城的,有些许可怕,又有些许迷离的东西占据了。
  
  这般极其突然,并未有人将其察觉,只是变化结束之际,本该手无缚鸡之力的南宫天却做了一件让虚无无法理解,极其震惊,几乎到了失态的事情。
  
  他竟是拔剑而起,凝聚体内残存剑气,倚靠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朝着黑色长枪劈出。
  
  转瞬间,黑色长枪锋锐的枪尖便横刺在极寒魔龙剑与炽焰火凤剑的剑身之上,道道虚无之气由此四溢而出,疯狂轰击着这两柄纵横神州的神器与将其握住的人。
  
  可神器是何等锋锐,乃是天地日月精华所在,在虚无之气的围攻下也不过象征性的微微颤抖了几下而已,根本没有出现任何本质上的损失。
  
  然而南宫天却仅是血肉之躯罢了,虚无之气一接触他的肌肤,便轻易的销噬了那些被接触的地方,以至于这一对拼不过持续瞬息,他的胸口便出现了大块,大块的空洞,几乎能透过空洞看到其体内那些若隐若现的东西。
  
  如此空洞对于南宫天这般的强者来说虽然不算是致命伤,但也不是普通的皮肉之伤,根本不是胸口被割几刀,或是被斩几剑能比的。
  
  随着这番对拼的结束,南宫天不出意外的倒飞而去,直奔远方天际而去,完全没有对抗对拼之威的能力,转瞬就摔倒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滚了很多很多圈,这才缓缓停下。
  
  停下后,那方天际只剩下了南宫天杀猪般的哀嚎,那种全身各处骨头尽数断裂的伤痛,几乎让他痛到直接死去,只吊着最后的那口气,方才勉强维系体内残存不多的生机。
  
  虚无的这一击,动用的力量实在可怕,竟打的南宫天这般天之骄子都离死仅有一步之遥。
  
  “顽强的生命力,可惜依旧是要折翼于此的,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这一劫,你终究还是抗不过啊,南宫家的孩子,还有,天罗的风雨,最后的天罗杀神。”
  
  深冷的目光里泛过深邃之色,虚无隔空凝视远处动躺不得的南宫天,微微自语了几句。
  
  他那几句话表达的意思却是极其迷离,不仅牵扯到了身为此战主角的南宫天,还涉及了洛阳一方与天罗一方交织在一起的最关键人物,风雨,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下一瞬,随着一阵黑光转瞬即逝,在一阵空间震荡过后,突然消失的虚无便出现在了南宫天所在位置的不远处,深冷的眼里再泛冷光,手间更是弥漫起了浓浓的虚无之气。
  
  一击未果,虚无显然正酝酿的下一击,而且是以远程攻击的形式,根本不打算给南宫天任何的机会,是冲着挫骨扬灰,连渣渣都不打算留下这点去的。
  
  滚滚虚无之气在虚无手间灵活至极,不出数十秒便化为新的一柄黑色长枪,虽然这柄长枪相较于上一柄少了一分锋锐,但所蕴含的力量依旧足以将剑王巅峰的剑者杀死。
  
  凝聚完第二柄黑色长枪,虚无的脸色明显苍白了一分,气息也随之萎靡不少,但这些并不影响他将长枪掷出的决定,也不影响长枪取走南宫天性命的这一即将到来的现实。
  
  随着长枪出手,感觉吼间微涩的虚无当即吐出了一口鲜血,这才平息了体内的动荡。
  
  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凝聚于南宫天的身上,虚无相信,自己的这一击必然不会失手,让南宫天血溅当场已经成了不容争议的事实,仅有几个呼吸间的时间差距罢了。
  
  坠落于尘埃满布之地,此刻的南宫天依旧沉醉于难以割舍的伤痛间无法自拔,虚无先前一枪几乎伤到了他的五脏六腑,体内各处也是火烧火燎的剧痛,根本没有一丝力量得以溢出。
  
  这一刻,他已然将身体用到了极致,也因身体用到了极致而没有了任何的力量与反击的可能。
  
  突然间,巨大的危机感遍布在了南宫天的全身,他虽无法站起,却也在虚无投掷出黑色长枪的那个瞬间感受到了浓郁到无法形容的死气,几乎遇见了自己的死亡。
  
  这般结果让此刻的南宫天顿时倍感心如死灰,但他的身体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悄无声息的变换着,催动着体内那丝丝深藏于灵魂深处的力量。
  
  终于,在长枪即将到来之时,南宫天黯淡的眼里闪烁起了红蓝之芒,他整个人亦是突然拔剑而起,以天神降临之姿而落,手持双剑而舞,再次将两把力可破天的神器挡下了黑色长枪的必经之路上,以几乎不存在的时间做出了不可能做出的格挡。
  
  “怎么会这样?”
  
  如此一幕令虚无有些眼花缭乱,他完全没有想到本应该力量枯竭,唯有倒地伏诛的南宫天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爆发出这般力量,顿时心乱如麻,气血攻心,再吐鲜血。
  
  一口鲜血尚未落下之际,爆发于远处的战斗却已走近尾声,出现了新的战果。
  
  凭借着手中那锋锐的神器,已然走到末路的南宫天竟在虚无的聚力一枪下活了下来。
  
  更让虚无惊讶的,是这一枪的过程与之前一枪几乎无异,同样是以南宫天身体被重创,倒飞而出收了尾,却也仅限于此,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完成理想中的那般收获。
  
  对于这番结果,虚无显然并不满意,可他并未弄懂南宫天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挡下自己刚才的这发蓄力之枪,因此也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凝视着再度倒地的南宫天。
  
  只是那深邃深处,却闪烁着易见的不安与警惕,浓烈而极,不易消散。
  
  对于眼前这个比自己下了足足几十载的孩子,虚无竟心生了一种不该出现的情绪,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语也在他脑海里微微飘荡,愈发清晰。
  
  一时间,虚无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保持着远远凝视这个状态,既不攻,也不守。
  
  他担心自己再度凝聚杀招,还是被南宫天以这般姿态破解,那是得不偿失的。
  
  “莫非那小子也有极烈之心?”
  
  脑海深处的那个词语清晰到了极点,虚无终于按捺不住不安的内心,道出了心中想法。
  
  如此怪异的事情,他只从空寂动用极烈之心看到过,却也没有夸张到这般地方。
  
  恐怕南宫天所怀的,是一种类似于极烈之心,却比极烈之心要强许多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般东西到底是为何物,但并不妨碍虚无对其的忌惮与担忧。
  
  因为光是极烈之心,便足以使得空寂在同阶段的强者间立于不败之地,更别说比其强上一筹的东西,那不是得把你逼得不死不休方可结束的下场吗?
  
  毕竟在挨了这两发黑色长枪后,南宫天的身体尚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这只能说明一点,他并未达到身体的极限,当下的伤依旧在身体可承受范围内。
  
  那么,极限到底在哪里?
  
  虚无不敢细想,当即深深吸入一口浊气,方才平定了内心的不安,再度朝前飞去。
  
  一瞬息的时间,他便出现在了南宫天所在位置的不远处,却没有了再次出手试探南宫天极限所在的想法,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南宫天发生的变化。
  
  在那双深邃且幽冷的眼里,此刻的南宫天几乎无法动弹,他的身体被血渍侵没,他的呼吸短暂而急促,他的气息萎靡到了谷点,他的生气也是若有若先,几乎和死人没有两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被鲜血浸没的青年,硬生生将实力尚有四层,足以与全盛状态下的剑王巅峰强者碰一碰的虚无给震慑住了,使其将手抬起,然后放下,然后又抬起,完全拿不定注意。
  
  时间在这般犹豫间匆匆而逝,短暂的数分钟悄然而逝,虚无心中却依旧没有答案,不知是否要再出杀招,也不知当下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前两次出手带来的失败,已然震慑到了这位不可一世的天罗传奇杀神,使其出手变得唯唯诺诺,不复昔日光彩,少了一分心之决然。
  
  从那双幽深眼眸里闪烁的深邃,又似乎让人觉得这并非这位天罗传奇杀神心中所想,他似乎预示到了什么,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而非感到了畏惧。
  
  可这般,时间静默如画,倒地的南宫天早已昏死过去,处于一种半生半死的状态里,而虚无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似乎若有所思,却不知到底在思何事?
  
  渐渐的,虚无竟选择了盘地而坐,紧闭双眼,开始修息,完全无视了眼前的南宫天。
  
  很快,十多分钟的时间又悄无声息的过去,直到两道神秘气息的到来打破了虚无的深思,令他睁开了双眼,从地上站起,静静看向那东方的天际,目光里闪过道道冷光。
  
  随着目光凝视而去,远处什么都没有的天际渐渐浮现出两个青色的光点,那两个光点赫然是与空寂一战后凭借古镜之力恢复巅峰的风陌以及风雨,他们正赶往此地,来奔赴这最后一战。
  
  对于即将到来的两人,虚无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反应,整个过程都显得无比平静与安逸,像是他根本没有见到两人那样。
  
  如此现象的出现让人颇为怪异,不过眼下风陌与风雨的目光都在南宫天一人身上,谁也没有心思注意到发生在这里的小小插曲,自然也没有人发觉虚无的这般怪异行为。
  
  扫视着横躺在地的南宫天,风雨与风陌都不由得感到微微心悸,光从南宫天那不堪的外表便不难看出在两人尚未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他靠着一己之力抵抗虚无的攻势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受了多少伤,更别说糟糕的一塌糊涂的内在。
  
  虽说虚无伤而不杀的行为同样让风陌与风雨意识到了这件事情颇为蹊跷,不过此刻两人全然没心思想这么多,便由风陌尝试性的将疾风剑气输入南宫天的体内,风雨则持剑而立,做出护卫的姿势,防止虚无突然攻来,一击击溃三人。
  
  然而面对当下如此形式,虚无竟没有任何表示,依旧负手而立,调息体内气息。
  
  见得虚无没有反应,风雨当下松了一口气,哪怕与风陌联手,他都没有战胜虚无的把握。
  
  毕竟虚无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罗第一人,比空寂强上一线的存在。
  
  对付空寂,两人几乎便已底牌尽出,还令古镜付出了破碎的代价,才勉强取胜,更别说对付比空寂更强上不知多少的虚无。
  
  这是一场没有多少胜算的局,那最好也没有开局的必要。
  
  幸运的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虚无似乎也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似乎准备以静应变。
  
  “咳!”
  
  另一边,倚靠着输入体内的疾风剑气,陷入昏死状态下的南宫天猛地一口将体内淤血咳出,这才从死亡的黑寂里获得一丝清明,勉强睁开了有些混沌的双眼,再次被拉回了这个时间。
  
  不过意识虽得以清醒,身体各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却是一时消散不得的,如此揪心的剧痛使得南宫天痛到直咬牙才得以缓解的地步,更本不存在任何战力可言。
  
  再加上隐约间,南宫天发觉自己的感知模糊了不少,体内腹部更是有股不稳定的力量回来游荡,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而开,给予这具脆弱的身体一个重创,让自己再次倒地不起。
  
  他知道,这是两次倚靠着本能挡下虚无两枪留下的暗伤,一旦爆发,势必不可阻挡,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后果是极其可怕的。
  
  可眼下新的战斗已然迫在眉睫,虚无就在面前,局势根本不给南宫天任何调养的机会。
  
  如此暗伤便成了南宫天心中巨大的隐患,使得他有所顾忌,不能想之前那般战到肆无忌惮。
  
  “少主,你醒了,没事吧。”
  
  直到一声熟悉的话语传出,这才打断了南宫天的沉思,将他的目光凝聚到风陌的身上。
  
  望着站于面前的风陌,南宫天的心突然一颤,话语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风陌,你小子可还活着啊,那么对空寂的战斗是结束了吧,太好了,此战看来是我赌赢了!”
  
  “是的,空寂已然陨落,是剑心最后隔空一击将其击杀的,想来焚无,涟漪,妖邪三人也同样陨落了,天罗五杀神里,我们的敌人只剩下了最后的虚无。”
  
  面对南宫天的提出,剑心回答的很是干脆,完全没有任何掩埋什么东西的意思。
  
  “虚无没死吗,那我怎么还活着?”
  
  听得虚无未死,南宫天当即疑惑涌入心头,开口问道。
  
  此刻的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感知比普通人都不如,全然没有发现虚无的存在。
  
  再加上之前两次格挡黑色长枪均是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南宫天对于这两次对拼完全没有记忆,在看到风陌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是风陌,风雨在关键之时联手赶来,已然击杀了与自己对拼了数击的虚无,结束了这场旷世之战。
  
  因为只有这般因果,才能解释现在自己还活在世上,没有去阎罗王府里报到的现实。
  
  可眼下的一切,让南宫天不由得感到内心困顿。
  
  虚无还活着,那么自己凭什么还活着,两人的关系应该是不死不休才对啊。
  
  “少主,其中因果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实便是如此,不妨您亲自问问那位虚无杀神?”
  
  对于南宫天的疑惑,风陌只能表现出爱莫能助,毕竟这也是他心中的困惑,当即应答道。
  
  “好,那我便问一问这其中缘由。”
  
  听得此语,南宫天只是点了点头,便示意风陌将自己搀扶起来,勉强铸剑而立。
  
  望着风陌所指的地方,南宫天气沉丹田,不顾丹田内传来的阵阵剧痛,开口吼道:“虚无阁下,我南宫天不知你为何伤我而不杀我,可否将原因告之一二!”
  
  对于南宫天提出的这个问题,虚无只是冷冷一笑,便不慌不乱的应答了:“南宫少主,我只是觉得您的两位将军与您联手来讨伐我才会给我枯燥的生命历程里增加一点乐趣,若是那时变将你击杀,这实在是太无趣了,也不会对我的前行之途有任何的帮助!”
  
  这番应答里完全没有提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虚无似乎刻意想把那些东西隐藏下来。
  
  “即是如此,阁下愿以我等为磨刀石,眼下便可再开战局,我南宫天必然奉陪到底!”
  
  沉思一番后,南宫天觉得虚无回答在理,便没有将这件事再深入思考下去,当即不顾体内伤势缠身,硬提一口气,扫去周身萎靡之气,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他知道,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这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便不会停息。
  
  与其继续等待,不妨直接来暴风雨来的轰轰烈烈,大不了陨落在此而已。
  
  “南宫少主,眼下你伤势如此之重,又如何有资格做我的磨刀石呢,这样,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好生调养吧,等你恢复一二,我自会与你三人进行生死之战,何必着急!”
  
  凝视着看似恢复大半,实则连维持站立都很勉强的南宫天,虚无的眼里闪动着别样的光芒,不过这种光芒很快就消失了,随即他微微开口道。
  
  这番话很是平淡,却引得风雨,风陌两人心神同时一震,若是能给予南宫天半个时辰的时间进行休憩,足以让这一战的胜率在原本基础上拉高六十个百分点,这将会是巨大的提升。
  
  因此在听完虚无的这番话后,两人的目光不免凝聚在了南宫天身上,心神全然聚集,每一根汗毛都直立而起,随时准备开口说出什么或是打断什么。
  
  此刻的风雨与风陌都担心南宫天因骄傲等不可控因素而说出什么拒绝虚无的话来,或是使得虚无放弃了将三人作为磨刀石的决定,那将是一个愚蠢到极致的行为,而非勇武,亦非骄傲。
  
  真正的勇士从未都不会有因为一点两点的屈辱而动摇了前行之心,能攀登上绝顶之人,必须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走过段段曲折的路,在绝望里萃取,成长,然后超越所有。
  
  “那便依虚无阁下所言吧,半个时辰后,进行那最后的生死之战。”
  
  幸得南宫天在生死间走过了不知多少个来回,自然不是那种头昏脑热,会因骄傲而变得冲动的人,当即紧咬着牙,答应了虚无提出的方案。
  
  他知道,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必须选择隐忍,在能等到反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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