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零点看书 > 错过你为遇见谁 > 第五章 青春断代史(五)

第五章 青春断代史(五)

第五章 青春断代史(五) (第2/2页)

她手忙脚乱阖上话筒,就往床下爬。
  
  我嘘口气,有点小失望,缩回卫生间。才发现食指被尖锐的饰物拉出一道伤口,不很深,血将出来未出来的状态,挺疼的。
  
  系上拉链,我把皱褶抚平顺,深呼吸,然后推门出来。
  
  这下连苏玛都抬头了,嘴里还跟着广播在念念有词,就那么盯着我。
  
  我觉得自己像一只长手长脚的蜘蛛,胳膊都不知往哪儿放,下意识的把裙摆往下拽:
  
  "好看吗?"
  
  谢端使劲点头。而曾小白顿了几秒,说:"庄凝,我严肃的告诉你,你不许跟着我同时下去啊,至少错开十分钟,不然翻脸。"
  
  "呃?"我一时没明白。
  
  "她夸你呢。"苏玛把耳机摘下来:"我都听懂了。"
  
  "老实说。"我笑,自己都感觉估计是龇牙咧嘴的:"太含蓄了。"
  
  "请相信一个资深人士,你会成功的。"曾小白回头,得意地抛个媚眼:"别忘了请我吃饭。"
  
  结果她赴约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寝室里。
  
  "这都几点了?"曾小白看看我,又看看表:"七点半。你跟那位哥哥,约得什么时间?"
  
  我翻着一本专业杂志,肘弯搭在书桌上,用我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没事,他说他会迟。"
  
  实际上我当然没有这么无谓。两个小时我还在看同一页。
  
  但我还能怎么办?我跟室友们说我要去约会,说的那个谁好像很拿我当回事,结果等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再不装的淡定一些,就太笑话了。
  
  我当然也担心,是不是出了状况。失速的车,醉酒的行人,闹事的混混,甚至--他补习的那德国家庭有秘而不宣的大隐私,正好被他撞见?--我要挨到何时报警?
  
  理智在一旁嗤之以鼻,得了吧,你以为拍悬疑电影哪?
  
  不是的,这世上任何一部电影,都不能跟一个等待约会的女人攀比丰富及缭乱的想象力。
  
  但现在夜色还有些稀薄,而沈思博只需要经过两条街道,治安和交通都不错。
  
  如果能够给我此刻的情绪打一个投影,那么应该是一簇幽幽的暗火,无声的,压抑的,却因她人的目光越发炽烈。原本谢端要在寝室陪我的,结果随着时间过去,她跟我讲话的语调都成了安慰性质,柔声低语的,我记不清有没有对她失态,总之是把她赶出去吃饭了。
  
  现在曾小白又成了这样,语速都放慢了:"哦,那好吧。要吃东西不?"
  
  她们都不知道此刻对我最大的宽待,是装作没有看见?我站起来,啪把杂志扔在桌上,然后伸手去拿电话。
  
  就在此刻,寝室门被推开。
  
  谢端捏着门把,单脚跳进来,一路扶着橱柜,抬头看见我:"哎?你......"
  
  "怎么啦怎么啦?"我赶紧过去扶她。
  
  "没事儿。"她呵呵的笑笑,借力走了几步,坐到方凳上挽起裤腿:"嘶--"
  
  "我靠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她纤细的小腿上已经青了一块,一着急更上火了,伸手去按淤块的边缘。
  
  "疼疼疼。"她叫起来,可怜巴巴地看我:"庄凝,好疼啊。"
  
  曾小白站在旁边,说:"我有正红花油。给你们拿来?"
  
  我和谢端看她,她开抽屉,耸肩:"放心,免费的。"
  
  "别动,别动啊。"我倒出红花油在手上,轻轻给谢端揉:"你磕哪儿了?"
  
  "我跟你讲你不要骂我啊。"她小声说。
  
  我好气又好笑:"不骂。讲吧。"
  
  "我......我在食堂门口,被自行车给撞了。"
  
  "......怎么能给撞的?你肯定走路不看路。"这丫头一向这样。
  
  "嘿嘿,我,我走了一小下神。"
  
  "走神,走神。"我真恨不得掐她一下:"什么人撞得?让他赔。"
  
  "那怎么好意思?他也摔倒了,可能摔的比我还重呢。而且他说对不起了,他说有急事。"
  
  "对不起就完了?万一以后发现有什么呢,医药费呢?"
  
  "不会的,我哪那么不经撞。"
  
  在我眼里她就是个瓷娃娃,本来就不经撞。
  
  "而且。"她接着道:"他也说了要送我来着,是我没好意思。"
  
  "男的女的?"
  
  "男的。"
  
  也是,端端一向对男性敬而远之,要男孩子送她回来,会要她命的。
  
  二十分钟后沈思博终于在楼下出现。那时我已经沮丧的趴在书桌上,有气无力。替他传话的女孩子敲我们的门,请问庄凝住这里吗,下面有人等。
  
  他站在车棚底下,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很多口袋的休闲裤,长的显眼个子又高,很多路过的女孩都在偷偷看他。
  
  我使劲吸口气,再吐出来--没事,庄凝,别小心眼了,他没出什么状况,平平安安出现了,多好。八点也不算特别晚,好好陪他吃个饭。
  
  我把笑调整出来,向他走过去。
  
  沈思博看见我,微笑,我用本该出现在五点半或是六点的语调问:"饿不饿,去哪儿?"
  
  他接过我的小拎包,然后说:
  
  "我吃过了。"
  
  "......"
  
  "做家教的那家,知道是我生日,他们特别注重这个,瞒着我给办了个派对。"
  
  我看着他,好容易镇压下去的怒火这下反攻倒算,霎时漫山遍野。
  
  我一时手指尖都抖了。一部分是气的,一部分是饿的。人在饥饿的时候最容易失控。
  
  "我给你打......"他还在解释,还在解释。我瞪着他,往后退。
  
  他很奇怪地看我:"你干什么?"
  
  我特别镇静地面对着他,从他手里拿回我的包:"我不占用你的时间了,你回去睡吧。"
  
  "什么意思?"
  
  "真的。"带着简直是欢快的狞恶,我甚至笑了:"回去吧。我也走了。"
  
  "庄凝。"他在我身后叫我,明显也有点动气:"你讲点道理。"
  
  我不讲,道理?我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才能顶着这么一个大浓妆,和这么短的裙子出门赴约。我从昨天就没有好好吃饭,就为了穿这个衣服腰身能更好看。我等的都低血糖了,他却神清气爽地对我说,他吃过了。是呵,我不讲道理。
  
  欺负我,欺负我喜欢你是吧?我喜欢你,我就活该了?
  
  沈思博叹口气,拉住我胳膊,尽量温和道:"算了,饿了吧?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我知道此刻如果要和解,哪怕我刚吃完十二道大餐也该答应才是正道,何况我明明就饥肠辘辘,可是我转头,话说出来是这样几个字:"早吃了,不劳费心。"
  
  这像几只木锲,把一切可回寰的余地都填住了,我自己都感到了绝望。看着沈思博顿一顿,一言不发的松开我。
  
  他神情冷淡,眼里看进去却有真的难过,我心碎又幸灾乐祸地看他,然后转身就上楼去了。
  
  我爬楼梯的时候腿一直抖一直抖,不是恐惧的那种大幅度,而是空虚的,周身泛冷,病态的战栗。推开寝室门,谢端和曾小白都向我看过来。
  
  "不要跟我讲话。什么话都不要讲。"我又快又凶狠地说,伸手拧掉高跟鞋,攀到上铺,膝盖被床栏猛撞了一下也浑然未觉。
  
  然后我把自己摔在床上,扯过毛巾被蒙住头脸。柔软、舒适、私人化的黑暗。
  
  我的眼泪汹涌地流出来。同时恨得牙痒痒,使劲咬自己的手指头。伸手去揉眼睛的时候,食指的伤口被睫毛扎了一下,我想这个妆化得真是一个笑话,心里的委屈越发尖刻。这世上还基本没人能给我委屈受呢,沈思博,我不就是喜欢你吗,你就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别指望我光付出,没你我也活得下去。
  
  再转念一想,大概这下他也明白了,庄凝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从小一直装的挺懂事的,撒起泼来跟泼妇一模一样。沈思博多骄傲啊,别看他温和,他是柔土下埋藏的金属矿脉,认理认的不行。他说,我长这么大从没跟谁道过歉呢,没这习惯。
  
  那就谁都别理谁。
  
  于是我们就此绝交了。绝交好啊,多少年以后我们重逢物是人非,他娶妻生子,而我身为人妇,各自强作镇定地说,嗨,好久不见。然后擦肩而过,我看着他的背影,不能告诉他,我长子名字里也有一个博字。
  
  嗯,有识之士不必提醒我,这是电影《昨日情深》里的情节。
  
  构思到这里我疼的气都透不过来了,泪水猛烈,全身发抖,皮肤一阵烫一阵凉。
  
  门一声响。不知谁出了寝室。
  
  然后有一只手摸上来:
  
  "庄凝,庄凝。"
  
  谢端的声音。
  
  我使劲咳嗽清嗓子:"没事,别理我。"
  
  她默了一会儿:"我能上去吗?"
  
  "......"
  
  谢端爬上来钻进我的被子,我闷闷地往里去去。她的身体特别柔软而且温暖,紧紧挨着我。但她可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一想问:
  
  "你为什么喜欢他?"
  
  我恨恨地回答:"因为我脑子坏掉了。"
  
  "别这么说。"她把我的右胳膊拨拉过去抱在怀里:"你那么喜欢他,多幸福啊。"
  
  我像个愤怒派诗人一样冷笑。
  
  "真的,而且你们从小就在一起。"
  
  我没反应,她抽抽鼻子,自顾自说:"我多想也要个这样的。你们对对方,都是独一无二的呀。"
  
  我有点走神,独一无二。
  
  我对他偏执,乖张,我对别人从来不会那样,但他还不如一个局外人看的明白。
  
  "唉算了不说了。"我忽然觉得非常憋闷,蹬开被子坐起来:"去洗脸!不管了,他妈的。"
  
  谢端抬胳膊把脸挡住:"哗,好亮。你说脏话,呵呵。"
  
  "我说了我就说了。"我拍她:"你也给我起来。"
  
  曾小白这时候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方便面和榨菜:"都哭完了?"
  
  "你哪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从床梯爬下来,一边说。
  
  "你就逞吧庄凝,吃点东西。"她把面递给我:"五块。"
  
  我发现自己的确走路都打晃了:"附赠开水不?"
  
  "真好了啊。"曾小白嘿嘿笑。
  
  "当然。"我喉咙那里还是哽的,脸部肌肉酸痛,伸手拍一拍:"有什么了不起。"
  
  "有什么了不起?你把端端好好的都惹哭了。"
  
  "............"这我还真没注意到,转头看谢端的眼睛果然是肿的:"你有什么好哭的。"
  
  "你那么难过。"她低声道。
  
  我怔了怔:"嗨。端端,你再这样我不要你了。"
  
  她笑起来,过来掐我:"你想得美。"
  
  我吃方便面的时候苏玛回来了,湿淋淋站门口就气急败坏说:"我们寝室电话坏了!怎么都打不通!我没带伞!"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我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捞过话筒,果然,一片空茫。
  
  我抓着它想了两秒就开始吼:"曾!小!白!"
  
  曾小白飞速爬到床上。"咔哒"一下,电话里有声音了,嗒,嗒,嗒。
  
  我放下话筒,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要命了,曾小白,把那个长颈鹿给我扔掉!"
  
  沈思博那会儿说,我给你打......打什么?还能打什么?我一直傻等等到崩溃,和他吵成那样,就因为这么个乌龙事。
  
  她坐在床上瞪起眼睛:"这能怪我?"
  
  是不怪她,怪我自己。
  
  我是因为血糖偏低和虚荣心受损引发的狂躁症,沈思博不是那么做事没分寸的人,正常状态下我肯定会听他解释。
  
  我看看时间,刚重新碰到话筒,它猛然在我手下尖叫起来。
  
  "喂?"
  
  我接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对方没太反应过来:"......庄凝?"
  
  还真的是他。我抱着话筒,想了半天接了一句:"十点半了。"
  
  "嗯?"他一时不怎么明白。
  
  "你说十点以后,从来不好打电话的,礼貌原则。"
  
  "那怎么办呢?"他不紧不慢地说:"有人生那么大的气。"
  
  "谁啊,那么小心眼?"
  
  "可不是,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还差点出了车祸,结果这个小姐跟我说,不占用我的时间了。"
  
  我略过他调侃的语气,紧张地问:"车祸?什么车祸?"
  
  "没什么,小事故,但我得回去换衣服啊,我总不能一身灰跑去见你吧?"
  
  "嗨,你也不说。"
  
  "说了你听吗?"
  
  我想说对不起,结果咬到自己的舌尖,说不出来,我也没这习惯:"还出来吗?"
  
  "什么?"
  
  "咱们接着那会儿,不吵架了。"
  
  "十点多了小姐。"
  
  "你生日不还没过完吗?我还没吃饭呢,我饿。"
  
  刚下过雨的城市,街面有如被晕染的色谱,法梧柔韧潮湿的枝条擦过车窗。立交桥两排灯光远远倒映在窗玻璃上,看过去仿佛在半空中,悬着白日里失落的一座城。
  
  沈思博的脑袋,不断撞到我的肩膀。
  
  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说:"那个,你想靠就靠呗。"
  
  他没有出声。
  
  我转头,才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一缕头发垂下来挡住眼睛,那么累,气色还能这么好,唇红齿白的。他其实非常困倦,但我叫他他还是出来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倒霉,就碰上我了呢?
  
  我看着他,看着他,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年轻的,战兢的母亲,怀抱婴儿,愿倾尽我贫瘠的所有来交换整个世界噤声,予他片刻安睡。
  
  我要怎么办,对着他,内心越缱绻,就越不得安乐,我发现自己越发等不及来日方长。
  
  公车碾过一个减震带,咯噔一下,沈思博随着动一下,眼睛还是阖着。但接着他伸手,先是碰到了我的胳膊。
  
  "你要什么?"我问他。
  
  他不答,慢慢往下,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但眼前已非无知所以无谓的年代。
  
  这成了一种未命名的亲密,有来处却没有一定去处。脆弱又顽固,这一秒貌似永远,但下一秒就可能失散。我心里又喜悦又有莫名的难受。
  
  他指腹触到我食指上的伤口,抬起来看看:"这又怎么了?"
  
  我想指指领口,结果一看自己已经换成一身T恤牛仔裤:"不小心弄得,没事。"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枚创可贴递给我:"没事--那会儿我就看见了,都没来及问--以后别再任性了。"
  
  "......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要好处?"
  
  "嗯。"
  
  "我就教你上次问我的那句。"
  
  "啊?哪句?"
  
  "忘了?那就算了。"
  
  "没忘,没忘。告诉我吧。"
  
  "表白时候用的?"
  
  "表白时候用的。"
  
  他面向我,慢慢的,很温柔的说了三个字节。
  
  我重复一遍。接着他又重复一遍。
  
  摇摇晃晃,光影支离破碎。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陈长安牧云瑶 罗天蓝秀儿 从我是余欢水开始 龙族:重启新世界 他比我懂宝可梦 叩问仙道 重生之苍莽人生 唐朝工科生 紫气仙朝 重生1991:开局迎娶绝美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