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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爱无葬身之地(五)

第十五章 爱无葬身之地(五) (第2/2页)

齐享很无奈地说:"请克制一下你的惊奇。"
  
  "还以为你经验多丰富。"我掰手指数数,一只手竟然不够用:"那你们真的不少年。"
  
  "是,不少年。"他漫不经心地答我:"你晚饭想吃什么?"
  
  我还在考虑,他看见一间西班牙餐厅,牵着我推门就进去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这个人挺拿自己当回事的?如果别人让我出具去哪里吃饭的意向,我就一定会认真考虑并且作答,基本不会出来随便这类词儿。
  
  这家餐厅其实还不错,但他在问了我意见又完全没有听取的意思,这让我心里微微别扭。
  
  不过因为用餐过程还算愉快,我也就很快忘掉了,如果静下来好好说话,齐享的确是个挺有趣的人。我们跟得上彼此的思路,却又不会明确知道,对方下一句,会接些什么。
  
  立秋刚过去个把星期。每个季节,夜幕的黑是不尽相同的,它会随秋意逐渐深沉,只是在此刻,还是夏日并未结束的那种,润润的,乌里又透着水光,像小孩子的眼珠。
  
  灯全都亮起来了。
  
  室内的音乐却是明亮欢快的调子,起承转合间有阳光的清香。
  
  我们俩聊着聊着就回忆到各自的童年,齐享说不止曾叔叔把家里过成一个招待所,他家以前也是这个情形,从记事开始,形形**的人就没断过。
  
  "那你爸是个很热情的人吧,怎么会......"
  
  他看我一眼,示意我继续。
  
  我低头,偷偷微笑,难道要我继续问,你爸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性格的儿子?我想他这样的,小时候估计也是个冷淡的小男孩,清晨推开卫生间迎头撞见一个陌生人,他脸上的神情我想象起来实在是觉得有意思的很。
  
  "我爸。"他也没再追问,径自回答:"除了我,对别人他的确是都挺热情的。"
  
  我想说,我们家也是啊。他接着笑笑:"不过人家也不一定买账,有一次,他同学聚会吧还是,朋友家十几个月的小女儿,他老人家屈尊去逗,结果那小姑娘嚎啕得,那个惨,最后还是我把她给哄过来。"
  
  "你当时多大?"
  
  "四五岁,就剩一个模糊的印象。"他语调微微自嘲:"你看庄凝,那时候我还是具备哄女孩子的语言能力的,现在反而。"
  
  他看着我,声音降下来,挺平淡挺散漫:"安慰基本靠吻。"
  
  我这边还在偷笑他呢,转眼脸就红到了耳后根:"你那是安慰呢,还是。"
  
  还是慰安呢。
  
  没好意思出口,我当时还是比较含蓄的。
  
  齐享大概自己也不习惯总这么说话,旋即轻咳一声,往椅背上靠去,像是撤退到过于亲腻以外的安全距离:"你呢?"
  
  我说,我童年过得还行,没人管嘛,无法无天。
  
  当然我妈也不是完全放任,只是方式比较单一,做惯了思想工作的人,知道从源头抓起,既然浪漫幻想是小女孩的死穴,悲剧都是一场荷尔蒙引发的血案,那么简单了,不定期搜查我的书包,言情小说她见一本撕一本,导致我念大学之前基本没看过言情也没看过武侠,至于什么天是红河岸尼罗河女儿对我来说就更是接近于异次元读物,并且一度认为租小说漫画看的都是不良少年。
  
  "但其实我妈没禁到点子上,你知道我们家书柜里一柜子厚厚的合订本,八十年代嘛,思潮解放嘛,小说月报啊收获啊,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全都有。"
  
  "我从十几岁,没别的可看,就被迫整天看这些,特别伤痕特别现实的,不是中年危机,就是一个村干部霸占全村女性,要不就是'她妖娆的身体像一朵末世的花',我容易嘛我,太惨了。"
  
  我喝口水,兴致勃勃的,我本人还真一直没发现自己的童年这么的,因为反差强烈而富有幽默意味,沈思博他向来不怎么爱听我都看过哪些东西。
  
  齐享却饶有兴味的听我没逻辑地掰扯。
  
  我描述自己和大部分小孩一样,经历和父母斗其乐无穷的日子,争取一切合法不合法的娱乐活动。上小学我偷偷看封神榜,初中看倚天屠龙记,高中看灌篮高手,看湘北投一个决胜的三分球,球在篮筐边缘打转,我爸上楼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我已经是拔腿要跑的姿势,眼睛还盯在屏幕上不肯动。
  
  那该死的球,终于在他脚步在门外停下的一瞬,入框,出片尾曲。
  
  我关电视,拔电源,罩布罩,踮脚一路飞奔进房,而我老爹几乎在同一瞬间,钥匙拧转到最大幅度,往前一推--他女儿正站在房间门口,一脸无辜,又有点眼巴巴的惶恐:"爸回来了?"
  
  一直到现在,我对钥匙转动的声音还心有余悸。
  
  齐享笑起来,我也笑,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
  
  "我小学也干过这事--你猜怎么着?"他说:"我妈再上班,把家里的电视线拔下来带走,晚上再带回来。"
  
  "你也?"我匪夷所思。
  
  "初中以后就没有了,每个小孩都会突然有个明白过来的时间。"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告诉你,那之前,我还试图自己接过线,拿电池收信号,反正什么招都使了。"
  
  我趴在桌上笑,太可乐了,他这么一个人。
  
  "我之前说哪儿?哦对,还有,我妈她觉得,女人味这个东西吧,比较影响进步,我从小她就把我往男孩子打扮,我上小学的有一次,终于头发留的长一点了,她就跟我商量,妈妈帮你剪个头吧,你看就李阿姨那样的。
  
  李阿姨那个发型当年挺流行的,耳朵下稍微长一些,对对,有点现在那个,沙宣的模特的味道,我听了很开心啊,我妈又说,不过她那还不够好看,比她再短一点,保证你出去是个美美的小丫头。
  
  我说,就短一点。她说好好好。
  
  结果把我给美的,盼了好些天终于她那天有空了,坐下来她帮我剪,说实话我那个头发留了挺久的,一剪子下去还蛮舍不得,但一想漂亮嘛,我就耐心坐了一个小时。
  
  最后我妈拍拍我,好了。我满心欢喜的揽过镜子一看。
  
  这不就是我从小留的,男孩样的运动头么?"
  
  齐享同情地看着我:"可怜的孩子。"
  
  "你不知道那天把我给哭得,长那么大哭的最惨的一次,特别特别伤心,我亲妈啊,就这么骗我。"我遗憾的摇摇头:"你说这些大人怎么这样,我那么小就跟我玩心眼,忒那什么了。"
  
  对面的男人注视着我一言不发,忽然伸手过来,摸摸我的短发:"那以后就没再试过留长了?"
  
  "嗯,习惯了。"我别扭地试图闪开:"别动。"
  
  "你留长发大概会很好看,试试吧。"他收回胳膊,说:"第一次见你,你就一直是这样的短头发。"
  
  "第一次见我。"沉默了几秒,我重新拾起话题:"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零一年冬天,陵城火车站。"
  
  "那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不?"
  
  "不是那一天?"
  
  "不是,还记得你参加的那次模拟庭审?我对你提过的?"
  
  "记得,是那次?"
  
  "比那更早。"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蓦地发问:"江苓是长发吧?"
  
  他皱皱眉:"你没事又提她干什么。"
  
  也没什么。
  
  只不过我刚知道原来他只有过那么一次爱情,那一定是很伤感的一段。我没有别的感觉,只是好奇,他人的刻骨铭心,它的前世今生都是怎样的光景。
  
  在商业区约会就这么个好处,只要愿意,饭后绝不会找不到去处。
  
  出来以后我们去电影院,人多,齐享排队买票,我站在旁边卖零食的地方等着他,有个女孩挽在男朋友胳膊上,很客气地对我说:"麻烦让一让。"
  
  我让开,她在我身后,和男孩子指指点点地商量,男孩说了什么,她脑袋抵着他肩膀笑,一只手轻轻拍打他。
  
  人家这才是情侣的样子。
  
  而我跟齐同学下午之前几乎还是陌路,晚上就凑到一起,还学人家约会看电影,多奇怪啊,傻乎乎的。
  
  "拿一下。"齐享过来把票递给我,一边把找零塞进钱包:"七点半的,还有一会。"
  
  "票价65,加上吃饭的2......"
  
  齐享看我一眼,我一句话就横死在半路上了。他不是沈思博,他没那个耐心。
  
  好吧,总算还有下次,有下次的吧。
  
  事实证明,这场电影购买的十分物有所值,因为如果不是为了等待它开场而多闲逛了半小时的话,有些事没准我一辈子都搞不清楚。
  
  发现之旅源于经过一间药店的时候,我想起我需要买眼药水,齐享就陪我进去了。
  
  我在这里碰到了前面提到的那位,跟我一个律师带的助理,这次是那个男的。
  
  事到如今我已经记不得这位同志具体姓什么,就叫他小助好了,只见小助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探身对药店服务人员问:
  
  "请问哪种药治疗感冒比较好?"
  
  "伤风的,还是病毒性?"
  
  "伤风,我女朋友,她还有点精神衰弱,有什么安神的没?"
  
  "哦,那来点白加黑?
  
  "好的,来两盒。"
  
  "先生付现还是刷卡?"
  
  "等等,我还买别的。"他说完这句才看见我:"?!"
  
  我想他是不是一时忘记我叫什么了:"你好啊,也**啊。"
  
  也吃药啊?今天你吃了没?不太好吧。
  
  "......呵呵。"
  
  "谁感冒了?"
  
  "一个朋友,没事。"
  
  "哦。"我也没在意,对柜台说:"我要瓶眼药水。"
  
  付账时我看看小助,他脸上的神情很怪,有点类似于急着上厕所的紧迫。齐享一个陌生人站他身边他都没注意。
  
  我拿了药,说:"那你忙,我先走。"
  
  他忙不迭的回:"好好,我也去那边,回见。"说着就直奔旁边的自助区而去,背影很匆忙。
  
  齐享一直看着他,此刻对我说:"同事?"
  
  "嗯,你怎么知道?"
  
  他笑笑:"看起来不像是能做你朋友的人。"
  
  我耸耸肩膀,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该问问他李王两位律师的纠葛。一回头,他人影已经不见了。
  
  转回头的一刻,我脑子里,一根灵感的火柴擦过逻辑的火磷,刷的一声,前因后果猛然间亮了一瞬。
  
  我对齐享说:"你等一下。"
  
  然后我就往自助区那边跑。
  
  小助还没有溜掉,他站在一排药架前面,低声打电话:"亲爱的,你要的那种,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好的,不会买错的......对了,你知道我刚遇见谁了?"
  
  我弯腰,眼睛盯着层层叠叠的药品,却在仔细地听他说话。
  
  这时身后有人拍拍我。我以为是齐享,皱眉头:"让你等着!"
  
  结果转头看见一张笑眯眯的脸:"小姑娘。"
  
  药店的店员,跟我妈差不多年纪,她慈祥地看着我:"你多大了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外面那个是你男朋友是吧?"
  
  越发八卦了,我困惑地瞪着她。
  
  "不用不好意思,阿姨这种事见得多了。"她叹口气:"不过他也是的,怕丢脸这种东西也不该让小姑娘自己来买。"
  
  "......阿姨您在说什么?"
  
  "嗨。"她叹口气,往我手里塞了一只小盒:"拿这个吧,这个效果比其他的好,对身体伤害小一些。"
  
  她直起腰:"小姑娘,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吧?"
  
  我看看她,再看看手上的东西。两个字,第一个还不认识,什么婷。
  
  再凑近一看。
  
  五个小黑方块凑成一堆,是这么一个词,事后避孕药。
  
  我靠,我靠靠靠。
  
  我这才发现,是的,没错,眼前是它们的大家族,种类齐全,任君选择。我在这里一动不动站了多久?
  
  "阿姨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这么一动,就被目标发现了。
  
  小助一只手还举着手机在耳边,脸上逼出一个生涩的笑来:"没走呢?"
  
  那个神情,我看着都替他难受。是啊,怎么就对个小丫头大意了呢,我真想留个空间给他为这份疏忽自抽一嘴巴。
  
  "没跟你说,回去再讲。"他对着手机说,然后啪一声阖上,整个人转过来神色已经多少平静:"那,没事我先走了,明见。"
  
  "哎等等。"我说:"刚跟女朋友打电话呢?"
  
  "......"
  
  "你女朋友,我是不是也认识啊?"
  
  他立即否认:"没有的事。"
  
  "不是吧,难道白助理忽悠我玩?"
  
  小助神情里逼真的惊愕让我一时有点动摇,但接下来他用过分冷静的语调道:
  
  "她开玩笑吧,她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
  
  "我没说她告诉我的是,她就是你女朋友啊。"我接道:"我这么说了吗?"
  
  齐享后来道,他在门口接了一个电话的工夫,转头发现事态已发生剧变,店内各色人等,以店员为首,分两拨对我、小助和他行注目礼。
  
  想想也是。
  
  我抓着一盒事后避孕药咄咄质问另一个男人女友的事,老的小的都忍不住朝我们张望,彼此交流眼色,看,这该是多么混乱的一段男女关系啊。
  
  正常人这种情况都站不住,齐享也没有例外。他走过来的时候没一个人发出动静,我要是观众我也忍不住得屏着呼吸想,妈呀这一趟药店可来对了,要怎么收场呢。
  
  我知道他往这边来,但没空去酝酿解释,我正盯着小助呢,如果弄错了我愿意道歉,可目前他神情越不自然,我就越愤怒。这种做了坏事还没本事兜到底,人品和智商都令人鄙视。
  
  "你知不知道,怎么联合自己的女朋友撬同事的墙角?"我慢慢地说,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像是马上就要发作的样子。
  
  "你没有证据。"
  
  "那又怎么样。"我从包里把手机翻出来:"我马上就给李律师和曾主任打电话,你信么,曾叔叔这点面子还是愿意给我的,弄错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很快就滚回陵城,是吧?"
  
  我摁了一个键小助就上来把我的手按住了。
  
  "庄凝。"他气急败坏地:"算你厉害,你厉害还不成么?"
  
  他也是没有经验。
  
  我那时年纪不大,激动起来,容易撂狠话,气焰嚣张。跟小混混声称,马上找人来砍你,是差不多一个道理。
  
  谁知道曾叔叔会不会这么晚了听信一面之词,再带上李大律师一道胡闹,我十分的吃不准,如果他敷衍一句"小凝,明天再说",我要怎么办,他如果偏向小事化无,我又要怎么办。
  
  这是非常可能的,而到了明天,形势又变了。
  
  所以我拿手机出来时,四个字就可以形容,色厉内荏,但收场是来不及了。
  
  齐享始终站在近旁看我表演,不配合也不打断,刚过来时微有一点疑惑,逐渐的气定神闲,抽空还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商品,转回头来,他目光闪动,空拳抵于唇上轻咳一声,算尴尬算失笑都相当妥帖。
  
  然后他揽过我肩膀,面对小助:"我私人建议,换个地方吧。"
  
  对方点点头:"隔壁有茶座。"接着又说:"庄凝,我可以解释。"
  
  我刚不愤地拱一拱肩,齐享贴近低声说:"我没想提醒你的--不过你手里那个,要不放回去,要不我现在就去付账?"
  
  我耳朵烫的都快要烧起来,赶紧把手里的小东西扔回货架:"别人塞给我的。"
  
  "明白。"他放开我:"快点走吧。"
  
  你一定也有过这样的经历,看一个电视剧,反派刚出场你恨不得钻进屏幕咬几口泄愤,但渐渐的,你发现他也有苦衷,于是你反而巴不得他是彻头彻尾的恶棍,坏的酣畅淋漓,才可以视为异己,他和你一样有无奈有软弱有留存的人性,要人怎么痛下杀手,把他交给道德和审美大快朵颐?
  
  我这一天就是这样。
  
  这一对男女助理,合起伙来不顾我的感受,拿我的利益殉他们的前程,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我在心里冷酷地想,你们可惹错了对象,我乐意看看你能解释出什么花儿来,但白痴才会原谅。
  
  小助点了一壶茶,给我们倒上,他问齐享:"你毕业几年了?"
  
  "一年。"
  
  "跟我差不多。"他笑了一下:"想过将来没有,你们?"
  
  我使劲冷笑一声。
  
  齐享不去接他的话茬:"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们还有事。"
  
  "庄凝,我知道我说这话挺虚伪的,但我和小白,我们真的,自己也觉得这事做得不地道。"他没等我做出反应就接着道:"但我们没办法。"
  
  他直接地告诉我,是的,那个客户是女朋友撺掇他去争取的,至于李律师,算给他面子挂个名而已,他说这个案源是他本人找到的,李大概觉得,帮他这点小忙,算是他跟了自己一年,鞍前马后却正式案件都没有接触到的补偿,自己也不见得有损失。
  
  白说,你打赢这个案子,局面就打开了。否则我们难道一辈子,都要替人整理案卷和查资料?
  
  她又说,反正我准备跳槽了--别拿那么吃惊的眼神看我,不跳我们一直这样偷偷摸摸?我们从大一就开始谈,工作了反而转成地下,这都多久了?我没哭,只不过我是女孩子我拖不起。只要你混得好,我转专业去做点别的吧,我说了我没哭,总之一句话,不换观念就换人,你看着办吧。
  
  我忍不住插话:"为什么啊?"
  
  小助看看我:"你没找过工作。我们这样二流院校的法学专业--又是女的,用人单位一问,有男朋友了?对不起,那岂不是刚工作就要结婚?结了婚就要生孩子?劳动法规定还不能辞退,这一来至少两年。保证?保证没用。真怀上了难道逼你打掉?"
  
  他继续说:"刚来那段时间,真的很崩溃,她家在南方一个小城市,父母帮她联系好工作,结果她跟着我来上海,基本就是背井离乡的概念,过年回家她一些朋友,学历还不如她,工作得早,都已经小有所成,至少孩子也满地跑了,她怎么会没有想法?"
  
  他喝口茶,并不看我们:"你们知道律所这种地方......好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我们没想针对你,庄凝,但我们商量过,你在这里是局外人,又是曾主任的熟人--算了,多辩解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对不住王律师,也对不住你,这是事实。"
  
  小助离开以后,我坐在原地,指头一点点捺过桌面的纹路,来来回回思索,很纠结,终于忍不住:"你说,我该......?"
  
  齐享的视线从我的手指移到我的脸:"嗯?"
  
  "烦死了,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他们做了亏心事,怎么反过来,如果我不原谅就成了小气?狭隘?刻薄?"
  
  "词汇量挺丰富,继续。"
  
  "你正经一点。"
  
  "小姐,显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他散漫地,语调活像是客服接到骚扰电话,那样又温和又无可奈何:"我浪费这个感情干吗。"
  
  我怀疑地看着他:"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别人一说我就上当?"
  
  "也许。"
  
  "对啊,我要就这么不计较了,真是脑子进水。"我掏出手机,调出曾叔叔的号码,指尖在通话键上摩挲,摩挲。
  
  齐享挺有耐心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吐口气。
  
  "要不。"他淡淡地说:"先去看了电影再打?"
  
  "哎也是。"我看看时间:"开场了,快点走快点走。"
  
  他起身,把小包从旁边椅子上拿起递还给我,我注意看他,看他有没有笑。
  
  "不许笑啊。"我说。
  
  "我笑了吗?"
  
  "我本来都打了,都是你拦着我。"
  
  "是,是我拦着你。"他接道:"你明明小气、心狠手辣、又没有同情心,都是我拦着你。"
  
  我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影片正放至**,里头的女人刚脱了件外衣,眼儿媚:"comeo
  
  ,b......"
  
  声道和画面就猛地跳跃到男主角真空裹条浴巾持枪和凶徒对峙,观众们"唷--"群起而嘘之,以示不满。
  
  铃音就在这群情激愤的大动静里勉强钻入我的听觉,我出去接这一趟电话回来,银幕上神勇的男小强已经快要把BOSS撂倒。
  
  散场后齐享送我回曾家,我在出租车上说:"齐享,我后天回陵城。"
  
  "就为今天那件事?"
  
  "有一部分吧。"我老实回答:"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主要的,还是我想家了。"
  
  刚刚的电话是谢端打来的,她声气恹恹,又偶尔惊亢,像电影里被追杀的女证人。
  
  "你什么时候回陵城啊?"
  
  "不知道,快了吧。"
  
  "庄凝我喜欢上一个男孩。"
  
  "哇。"
  
  "但我们不可能。"
  
  "why?"
  
  "没有什么。"她慌慌张张地反口:"庄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想你了。"
  
  我的心很柔软:"我也想你端端。"
  
  "我......"她在那边突然哽咽:"我一个人......我没办法......"
  
  "到底怎么啦端端?"
  
  "没事,可能因为下雨了吧,我心里很难受。"
  
  "......"真是个善感的小孩:"我今天也很郁闷。"
  
  "为了......沈?"
  
  "......那倒不是。"
  
  她没来由地叹口气:"唉。"
  
  我后来知道,她在那一天,最后一次拒绝了沈思博,但明显的,她已近边缘。
  
  齐享静默了几秒,我以为他要提反对意见,但他只是说:
  
  "我十一可能回不去,但到了十月底,也许会有假。"
  
  "哦,好的,随便你。"
  
  他看了我一小会儿,把脸转向车窗外。
  
  而我想到和他分别,虽然没觉得惆怅,但也没觉得轻松。
  
  对我这种情况通常有一个精准的词组来概括。
  
  不是三心二意,也不是随波逐流。
  
  只是。
  
  不在状态。
  
  我要回家了,那个腔调柔软的、多雨的、有许多可爱的人和事,同时也让我吃了败仗的城市。现在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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