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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第2/2页)

李老汉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样。
  
  果真,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到一阵催促着别人赶路的声音说道:“快快快,走快些,再走快些。”
  
  听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是在自家院子里停下了,李老汉对着坐在床炕上的阿正挑了一下眉毛,那意思相当的明显: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对此阿正还是稍微有些吃惊的,正在这时,只见院内人喊道:“李师傅,我把人都给带来了,现在您和您的徒弟可以和我一起到府上了。”
  
  闻言,李老汉走出屋子,只见自家院子里站了五个人,领头儿的还是之前那个大汉,而在院门外面,则停了一顶轿子。
  
  一见李老汉从屋内出来,那大汉抬胳膊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满脸堆笑的说道:“按您老的吩咐,我回去和我家老爷说了,老爷就让我带着家里的轿夫,抬着老爷平时出门坐的轿子来接您和您的徒弟了。您看,这次您能跟我去府上走一趟吗?”
  
  “能,能。”李老汉满脸堆笑的回答道,又回头看着阿正说:“今天为师就领你出去见见世面。”
  
  说完,也不顾阿正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就招呼着那院内的大汉进了屋,帮忙抚着他出了屋子,走到门外上了轿子。
  
  在那大汉的一声吆喝声里,那四个轿夫抬着阿正,李老汉跟在轿子的左侧,一行七人就上了路。
  
  坐在那摇摇摆摆的轿子里,实在是无聊至极,阿正掀开那左侧的轿帘,小声的跟轿外的李老汉聊起了天来:“哎,师父,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可知道这喜乐镇上最有钱、有势的是哪一家?”
  
  “我记得听您老说起过,好像是柳家。”
  
  李老汉点了点头,眼睛朝轿前走着的大汉斜了一下,说道:“没错,就是柳家,这会儿在前面走着的,是柳府的外家丁,平日经常在外走动的,为柳家内宅里传递些东西,街面上跑跑腿什么的。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也就是柳家了。”
  
  听师父这么一说,轿内的人更加的想不明白了,按说那柳家有钱又有势,阿正实在是想不通,这柳家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换了旁人做不好,犯得着专门派门人来回跑了两趟,非要请他们师徒两个上门不可?
  
  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阿正就开口问了出来:“师父,那您知道这柳家来叫我们去做什么吗?”
  
  闻听此言,李老汉捻着自己的胡须“嘿嘿”一笑,语气里不无夸耀的问道:“傻徒儿,你可知道为师是做什么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阿正还真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他只知道自家师父每天都是醉醺醺的回家,虽说是不清楚在外面做的什么活计,不过他还是可以看的出来自家师父的手里是不缺银钱的。
  
  他老实的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道‘天师’是做什么的吗?”
  
  阿正沉吟了半天,开口说道:“跳大神的。”
  
  “什么跳大神的?!”
  
  闻听此言,李老汉是暴跳如雷,要不是隔着个轿子,阿正都担心师父会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脑袋上。
  
  “我告诉你臭小子,天师可是一个非常值得人们尊重的职业,要知道这世间有多少匪夷所思的事件,都需要天师来给出一个解答;又有多少人们那脆弱的心灵,需要天师来给予安慰。还跳大神的?你觉得为师刚才说的这些事情,一个跳大神的能做到吗?”
  
  阿正刚准备点头,李老汉就把胸膛挺了挺,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夸耀的神情,继续捻着下巴上那可怜的几根胡须,接着说道:“而你师父我,就是一个天师,而且还是这喜乐镇上最受人尊敬、受人爱戴的天师。”
  
  “那我能问一下,咱这喜乐镇上,有几个天师呢?”
  
  “就我一个。”
  
  师父的这个答案一出口,阿正瞬间就把那撩起的轿帘子放了下去。
  
  他的这个态度,惹在轿外的李老汉又是一通臭骂。对此,轿内的阿正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是充耳不闻,甚至还眯着眼睛在轿内舒服的打起盹来。
  
  李老汉的家本就离柳府不远,眼瞅着前面就要到了,走在轿前带路的大汉听着身后那师徒两个吵吵闹闹了一路,这会儿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就回头笑着对李老汉说道:“李师傅,咱到地儿了。”
  
  李老汉本来正跟自家徒弟斗着气,一听这话,才想起来今天的正事来,连忙收了心思,抬手整了整身上那套寒酸的衣服,点头应了一声。
  
  站在柳府门口的家丁远远的看到轿子来,就有一人朝内飞奔去通报这个消息,等到那轿子在柳府大门外停下来的时候,柳老爷早在两个贴身丫环的搀扶下,抄着手站在门口迎接。
  
  “李天师别来无恙,老朽甚是盼望啊。”
  
  听柳老爷这话,不明真相的人,还李老汉是他阔别了多日的老友。等到看着那轿子里走出来了一个腿脚不便,但满脸正气的年轻人时,心里知道这应该就是第一次打发家人去叫李老汉时,那李老汉推托着非要一起带来的徒弟,柳老爷就客客气气的朝着那年轻人拱了拱手,转头却是问李老汉道:“不知这位少年是谁家儿郎呀?”
  
  只见李老汉也不谦让,大大方方的回答道:“这位就是老汉我的徒弟,随我的姓,名唤阿正。”
  
  “哦,原来是阿正小师父啊。”
  
  说着话,柳老爷这才算是第一次正眼的看着阿正,并再一次的对着他打了躬。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客套了一番,主宾相让着进了柳府的大门。
  
  话说这柳府不愧为喜乐镇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那院内的亭台楼阁、花园假山自是不必细说,单说这师徒二人随着柳老爷进了外宅的中堂,主宾相让着坐下,就有下人鱼贯进入,在每人的桌前布下茶水点心。
  
  柳老爷还是先前那客客气气的模样,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相让着叫师徒两个人用茶用点心,还一直关心着腿脚不方便的阿正,只是闭口不提叫他二人来此有何用意。
  
  茶已添过三巡,就连桌上的点心也换了两遭,最后还是李老汉沉不住了气,开口问道:“不知道柳老先生今天叫我师徒二人过来,所谓何事啊?”
  
  柳老爷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又让着说道:“天师师徒二人不必着急,可再吃一杯茶。”
  
  见柳老爷这样,师徒二人目光相接,都是一脸疑惑。李老汉放下手里的茶杯,不无心急的说道:“茶和点心我们是受用够了的,若柳老先生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师徒二人也不便打扰,不如就此告辞罢了。”
  
  说罢就要起身,柳老爷这才着了慌,他也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对着师徒二人拱了拱手,说道:“天师留步,实不相瞒,老朽今日是有事想要麻烦二位。”
  
  “既然如此,还望柳老先生能给个明白话,若真能用的着我师徒二人的地方我们定然不会推辞,也不辜负了柳老先生的一番盛情款待。”
  
  一习话本是平常,却说的柳老爷的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在沉吟了一会儿后,柳老爷开口道:“这且是后话,只是眼看着已是晌午时分,我已吩咐后厨准备了一桌酒席,咱们可等到用罢午饭再说。”
  
  见柳老爷既不明说叫他们来是为了什么事,又不放二人回去,这思来想去,想是这柳老爷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是盛情难却,师徒二人就想着等到吃过午饭再看。
  
  三人坐在中堂又闲叙了一回话,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酒席已置办妥当,请老爷和客人入席,三人这才放下手里的茶杯,由一个下人搀着阿正出了中堂屋,进了旁边的房间。
  
  但见那房间正中的桌子上果然摆列着好酒好菜,三人相约着入了席,主宾又客套了一番,就各自拿起了筷子。
  
  “等一下!”
  
  突然李老汉大喝了一声,吓的另外两人都愣在了当场。
  
  只见李老汉放下手里的筷子,一扭头从腰后拿出了一个污迹斑斑的葫芦来,他把那葫芦举到了阿正的眼前,神情庄重的说道:“在吃饭前,你还是先把今天的药给喝了。”
  
  阿正愣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放下手里的筷子,伸手接过了师父递过来的葫芦,盯着那葫芦上可疑的污渍,像是在考虑着该从何处下嘴喝来。
  
  “柳老先生不要见怪,我这徒弟自来身子较弱,平日里都是靠着这一口药水维持着。”
  
  柳老爷呵呵的笑着说:“不怪不怪,只是不知道令徒所患何疾,平日里又都吃些什么药?柳某这家产虽薄,但这家里还是常备着些草药的,若是有用得上的,天师尽管开口。”
  
  “这倒不用。”李老汉连连摆手,并不说明自家徒弟到底是有什么病,只是一脸关切的转过头看着阿正,问道:“刚才吃茶时,你可吃了点心?”
  
  阿正摇了摇头。
  
  又问道:“那你可曾喝了茶水?”
  
  阿正又摇了摇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柳老爷一眼,说道:“我闻着那茶香、点心香的,可是刚把那茶碗端到嘴边,就有一种作呕的感觉,所以那茶水也一口不曾喝的。”
  
  李老汉这才放下心来,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也怪为师大意,之前忘记提醒你这一点,在喝药期间,你是不能沾这些东西的。”
  
  阿正看了看手里的葫芦,又看了看满桌的饭菜,点了点头。
  
  一席话说的柳老爷是心疑不已,又不便明问,就开口说道:“既然令徒不能吃这些俗物,那天师可吩咐些能吃的东西,我好让厨下去准备了来。”
  
  “这个就不需要麻烦了,我这没福的徒儿只喝药就好了,并不是老汉客气相推,只是他现在还沾不得一些饭食。不用管他,我们自用这些酒菜就好。”
  
  见这当师父的这样说了,柳老爷也不好多问,只得举起筷子自吃自的来。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只是想着下午的时候可能还有事情要忙,李老汉这个平日里见了酒就一定要喝个痛快的人,今天倒是没有喝几杯。
  
  酒足饭饱过后,柳老爷吩咐撤下了残席,将二人又引到中堂,再上了茶水点心,只是和李老汉拉着家常,问些年下收成之类的事情。
  
  李老汉师徒二人不明白这柳老爷的用意,但见他只是不明说请他们来的目的,也只能是客随主便跟着柳老爷天南海北的聊。
  
  一杯茶下了肚,柳老爷起身拱手道:“这晌午日长,老朽赶早把二位叫到家里,又陪着我坐了这半日,想是二位也乏了,我已吩咐了下去,特意给二位准备了客房,二位可去歇息片刻。”
  
  师徒二人实在是想不通这柳老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在这又有吃又有喝的,李老汉倒也并不着急,心想道等到时机成熟了,该让他们知道的,自然也就告诉他们了。
  
  就这样,师徒二人起身谢了主人家的好意,随着家里的下人往客房走去。
  
  等到了房间里,那下人们都离开了后,阿正问道:“师父,这柳老爷该不会真的遇到什么事了吧?”
  
  “废话,不遇到事,又怎么会请天师上门呢。”
  
  “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阿正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其实倒不担心这个,我主要是担心师父你啊。”
  
  “担心我?担心我什么?”
  
  “您说您这平时那些请你上门的人里,不管是遇到了什么事,应该也不会这么费劲吧?您看这又是请您吃、喝,现在还让我们住下了,这一看就他柳家遇着的就不是什么小事啊。”阿正顿了顿,接着说道:“您真的有把握把柳老爷家的事给办好吗?”
  
  一番话说的李老汉的心里也不禁的打起了鼓,坐在那房间的凳子,不禁愁的皱起了眉。
  
  看着师父那愁眉不展的模样,阿正偷偷笑了一下,手撑着屋里的物件慢慢的挪到床边坐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不知怎么的,喝了那药,我还真的有些累了。哎,师父,我就先躺着歇一会儿了。”
  
  李老汉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依然皱着眉头坐在凳子上。
  
  阿正看着师父的样子又偷着笑了一回,躺在那铺着绸缎被褥的软榻上就打起了盹来。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只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接着就是师父叫自己起来的声音:“阿正阿正,醒醒,这都到晚上了。”
  
  “啊?”
  
  阿正揉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抬眼朝着窗外望去,果然看到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师父我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这倒不是。”李老汉回答道:“是柳老爷叫我们去吃晚饭。”
  
  “晚饭?”阿正心想道,师父又不让我吃别的东西,为什么还顿顿不落的一到吃饭的时间就把自己给叫上呢?没办法,虽说心里是不情愿的,但他还是顺从的下了床,由柳家的两个家仆搀着,随着师父到中午吃饭的那间客房走去。
  
  来到那房间门口,只见那房间正中的桌子上又是摆了一桌的好酒好菜,柳老爷早已坐在主位,一见到他们师徒二人,立马就站起身,对着他二人拱手相让。
  
  李老汉倒也不客气,学着柳老爷的样子略拱了拱手,就带着徒弟进了房门,走到桌前坐下。
  
  席间无话,酒足饭饱过后,就是那桌残席,柳老爷开口道:“实不相瞒,此次柳某人请天师过来,是有事相求。”
  
  看来这柳老爷总算是要说出自己的目的了,师徒二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来了精神,侧耳仔细的听他讲起。
  
  谁知那柳老爷满脸愁容的叹了一会儿气,又不往下说起了。
  
  李老汉思索了一会儿,知道这是在等着他来表示一下了,就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胸膛,开口说道:“柳老先生但有事直说无妨,我李某虽说是本事不大,但今日受到您老如此款待我师徒二人,不论您老有何事相求,李某可以保证定尽力而为。”
  
  “好!”柳老爷一拍桌子,笑着说道:“老朽能得天师这一句‘尽力而为’,就已经安心了几分。”
  
  说完这句话,柳老爷拿眼睛四下看了看门外、身旁的家仆、家丁,将头凑到李老汉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是老朽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能让外人得知,还请二位随我进入内堂,我再把事情与二位细说分明。”
  
  做为柳家唯一外姓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跟在起身朝内宅走去的柳老爷身后往出了这外宅的房间,往里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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