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零点看书 > 官场无故事 > 望发老汉的家事

望发老汉的家事

望发老汉的家事 (第2/2页)

家旺听父亲一讲,马上叫好。那当然要参加呀!你知道吗?这门球训练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影响的离退休老干部才有殊荣参加的哪!有些老同志想争面子挤都挤不进哪!来来来,我把你的表填上!家旺龙飞凤舞地帮父亲填了表,心情很激动。市委领导对自己真关心,让我一个退休工人父亲也参加门球训练。当领导的对能干的年轻人还是心中有数的。
  
  妹妹对家骏说:“大哥,爸爸参加门球训练只怕要几套像样的衣服才是,我看那些老人家都穿得体面。”
  
  家骏先不说话,到里屋取了一个存折交给妹妹,说:“家里的一切开支你负责,不要问我。”
  
  家旺埋头翻着一本杂志,假装不听见大哥的话。内心却在感叹大哥的阔绰和自己的寒酸。
  
  女儿给望发老汉买了两套西装,两套运动服。那西装望发老汉不满意。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水气干什么?家旺说中央领导年纪都比你大,他们可以穿你不可以穿?若在中央工作,还算是年轻人哩。这么一讲,望发老汉也穿了。
  
  碰巧那张光头也参加了门球训练,见了望发老汉,马上跑来握手,一派大家风度。望发老汉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自卑了,笑声朗朗,用力地握手。张光头喊声哎哟,你老弟力气不小呀。望发老汉风趣道,咱们工人有力量呀。大家都笑了。
  
  望发老汉注意着张光头。这光头更加名副其实了,仅后脑勺还残留几根枯草似的白发。他只比自己大三岁,但已老态龙神,像快七十岁的人了。他妈的,年轻时同自己一块儿当工人的,就是运气好些,转了干,后来居然副处级了。玩了那么多的女人,现在变成这个样儿也是报应。望发老汉很有些幸灾乐祸。可一想到他也许同自己老婆也有过那事,就很不舒服。
  
  望发老汉训练很用功。每进一个球总忍不住得意地望一望张光头。张光头打球却像他说话一样底气不足,往往球到门边不是偏了就是停了。他总是自我解嘲,老了老了,不失领导派头。有天中午,张光头的婆娘来了,望发老汉正在打球,歪头瞟了那女人一眼。妈的,身段还那么好,皮肉还那么嫩!他很嫉妒。用力一棒,稳稳当当打进了一个球。那婆娘喊道,老向真行哩!望发老汉莫名其妙地心跳起来。今天怎么了,怕起女人来了?过一会儿就是张光头打,越打越糟。他婆娘嗔怪说,你个死鬼,老不中用的。望发老汉哈哈大笑,说,怎么?见了老婆,球也打不好了?
  
  从那以后,望发老汉晚上总无故地想到张光头那婆娘。那么嫩,他妈的!
  
  快到重阳节了,门球队员进行了挑选,望发老汉选作正式队员。张光头落选了。张光头毕竟是当过领导的人,时时不失风度,自告奋勇当代表队副队长,为老哥们服务。
  
  正式比赛时,望发老汉成绩出色,为本代表队夺取冠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久,鉴于望发老汉在帮助失足儿子和参加体育比赛等方面的成绩,被市老千局和市老龄委员会联合授予“老有所为精英奖”。
  
  望发老汉一辈子还没有这样红过。
  
  这天,张光头婆娘不期来访了。女儿不在家,望发老汉顿时慌了。没有请客人坐下就忙着去倒茶,找着了杯子又找不着茶叶,找着了茶叶却发现女儿忘了烧开水了。嚷道,这鬼女子!张光头婆娘说不要忙不要忙,就坐下了。
  
  “妹子可是稀客呀。”望发老汉望了这女人一眼,便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涩。妈的,这女人眉毛真好看。
  
  女人说:“早就该来坐坐。老张常讲,你和他年轻时一起工作,是好朋友。以往各自都忙,没有时间走动。现在都退休了,也该一起聚一聚。可那老东西,迷上了钓鱼,天天蹲在河边。今天我到这边有事,顺便来看看你。”
  
  望发老汉早就听说,这女人年轻时很是风流,只是从来没有机会多看她一眼。如今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一举一动还是那样够味。望发老汉感到额上微微冒汗。
  
  女人说完,望发老汉接了腔:“我和老张的关系,真的同兄弟一样。现在都是快当爷爷的人了,那年轻时的笑话说出来只怕要笑脱你的牙齿。”他本想讲笑破你的肚皮的,但一想到这女人的肚皮就心惊肉跳,便改说牙齿了。
  
  女人问:“有什么好笑话?讲来我听听?”
  
  望发老汉先是笑笑,再说:“你老张长我几岁,说若先找了婆浪,同我一起享福,哈哈……”
  
  女人顿时红了脸,说:“那鬼脑壳,把自己的婆娘不当数!”
  
  望发老汉见这女人并不怎么介意,只望着自己笑,便又说道:“其实老张不够朋友。”
  
  女人问:“怎么不够朋友?”
  
  “你问问老张,一起享福的话还兑现不?”望发老汉大笑。
  
  女人笑着骂道:“老不正经的。”
  
  女人望望里屋,问:“住的还宽敞吗?”
  
  望发老汉便把女人带进自己的房间,他房问有女儿打扫整理,倒还见得客。女人摸一摸望发老汉的床铺,说:“你一个过得还很自在嘛!”说罢,就坐在床沿,环视房内的陈设。
  
  望发老汉的心便跳到喉咙口了。这婆娘,装得自自然然,真里手。他也就很随便地坐到床沿上。
  
  这时女人起身了,说:“快到中午了,还得回去做中饭哩。”她起身时,手碰着了望发老汉的腰。
  
  望发老汉认定她是有意碰他的。他真想捉住那只手。但当他萌发这个念头时,那女人已走到门口了,客气道:以后再来。
  
  送走这女人后,忽又想到张光头。他妈的,该把他的婆娘重重压几下才解恨!
  
  六
  
  不知哪来的时髦,年轻姑娘突然流行染黄头发了,街上平白无做地钻出许多肩披金发的摩登女郎。望发老汉的女儿却还在成天为自己的身体发肤苦恼不堪。有一天,几个染黄了头发的邻居女孩围着望发老汉的金发小姐,好生羡慕:啧啧,天然的西洋发肤,就连眼睛都是灰的,鼻子都是翘的,要是讲一口英语,标准的美国小姐!有个女孩补充道:单看鼻子,有巴黎女郎的风韵!
  
  望发老汉的女儿被人审视得不好意思了。她跑回家,在穿衣镜前足足站了一个小时,前后左右全方位欣赏了自己,发现确实像外国人。令她不解的是,像外国人怎么就高级了呢?
  
  她的仪态突然间变了,走在街上袅娜娉婷,那胸脯仿佛是一夜之间丰满起来的。人们再也不用那种在动物园里看金丝猴的目光注视她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极自信了,步子极有弹性。
  
  不久便有男孩子写情书献殷勤,因为她从来都是被人冷落的,因而对这些男孩子都怀有感激之情,来者不拒。好在谁都知道她有个哥哥叫家骏,对她也不敢非礼。
  
  家骏发现不对劲,就很认真地对妹妹讲:“现在世界太复杂了,你人太善,心太好,要处处小心,千万别上当。你招工又考不上,没有个踏实饭碗,找朋友一定要找个实在的。”
  
  妹妹很听话,立即改变了交朋友的方式。她不满意的人就借故不同他们接触。通常用以推辞别人的理由是,大哥要她做什么。她一提大哥,别人也不敢再勉强。
  
  她终于爱上了一个开个体服装店的小伙子,大名胡志刚。是她在那里买衣服时认识的。她觉得那人不错。
  
  一天黄昏,胡志刚西装革履的登门拜访望发老汉。
  
  “请问伯伯,这是娜娜家吗?”
  
  望发老汉木了半晌,疑惑道:“娜娜?”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叫过女儿的名字,只是喂,或者咳,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女儿在厨房听见了,迎了出来:“进屋坐吧。”然后对父亲说:“这是小胡。”
  
  此后娜娜家围绕胡志刚行不行的问题进行了半年的争论。娜娜和胡志刚死去活来地恋了半年爱。最后家骏说,只要娜娜自己认为行就行吧。他内心的想法是,如今年轻人恋爱难免没有冲动的,谁知他们已到了哪种程度了?当哥哥的又不便问,只有由她自己了。望发老汉说,只要人好,我看可以。他想,家骏都同意了,我拦着干什么呢?女儿的婚事还得他大哥出钱操办。家旺说,我最先就表示赞成的,婚姻大事最重要的是情投意合。他私下却想,一个是个体户,一个无职无业,以后日子怎么过?别看那姓胡的小子现在赚了几个钱,生意场上的事,赚钱容易,蚀本也容易!
  
  娜娜和胡志刚都感到一刻不在一起就不行了,于是便选在这年元旦节结婚了。胡志刚是本市最早做服装生意的个体户,家底厚实。家骏很疼爱妹妹,也舍得花钱。所以,婚礼排场很大,邻居们议论了好长一段时间。
  
  娜娜婚后成天花枝招展地站在自己的柜台后面,既当老板娘,又成了绝好的时装模特。生意越做越好。家旺曾别出心裁,为妹妹的婚礼集了一副旧诗联,上联是“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胡志刚不喜欢二哥卖弄文墨的酸劲儿,也不明白那对联的意思,还是那“归”字使他联想到视死如归驾鹤仙归之类的话,很不舒服,说不要挂这幅对联。家旺连忙引经据典,说这一句出自《诗经》,很有来历,意思是说我妹妹嫁到你家后,对你家大吉大利。胡志刚这才勉强让人挂上这对联,但终究不喜炊那“归”字,一见就刺眼。现在见娜娜嫁过来后,生意果然比原来更加红火了,突然想起那对联来,就请家旺重新写了一副,挂在店堂门口。家旺说是结婚喜联,不宜挂在店里。胡志刚笑哈哈地说,管它哩,只要能招财进宝。
  
  七
  
  娜娜出嫁以后,望发老汉觉得日子难过多了。他知道自己从未疼过这孩子,但她听话,孝顺。现在家里没有了她,一天三餐成了**烦。家骏家旺最多只在家里吃晚饭,家旺动手做,早饭中饭望发老汉得自己做,总不是味儿。常想起张光头婆娘,却终不见她来。
  
  有天望发老汉独自喝闷酒,醉了,胡乱嚷道:“我作了什么孽?辛辛苦苦一辈子,弄得绝子绝孙!”
  
  家骏兄弟都不理,由他嚷去。
  
  过了几天,家骏对家旺讲:“我这一辈子是不会成家的。你各方面都不错,找个合适的,让爸爸有个孙子,了了他的心愿。这个家也要个女人。”
  
  家旺神情沮丧,唉声叹气。
  
  “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家骏问。
  
  家旺沉默半天,道出了隐衷:“市委冯副书记见我有培养前途,很器重我。他爱人张姨托人把他们女儿说给我。可人家女儿不愿意,说我有学问有什么用?腰包没钱,学问可以泡茶喝?我知道,这门亲事成了,我会飞黄腾达的。但我不稀罕这么发迹。可如果这亲事不成,我的日子会更糟。”
  
  家骏听罢,便取出一个五万元的存折,说:“我明天就把这存折改作你的户头,归你所有。只是你自己要争气。”
  
  家旺不作声。听大哥说要他争气他不高兴。有钱就可以教训人?我又不足三岁小孩,不知道怎样叫争气?若不是世风如此,我凭自己的才干早功业显赫了。
  
  家骏以为弟弟还是那个清高劲儿,就说:“你怕我的钱不干净是不是?我是合理合法赚的辛苦钱。讲俗点,我是个体户。讲正经的,我是企业家了。你们大喊什么脑体倒挂啦,我可是从事管理工作的,也并不是泥水匠。你们知识分子、国家干部工资多少不管我的事,那是你们自己的政策。我只知道我是企业家,该有这么多钱。我承认我也不太干净,但他们休想整倒我。我是他们自己树起来的样板,那么容易倒?”家旺见大哥很激动。他知道大哥讲的是他和大哥都理不清也用不着理清的道理,就劝大哥不要讲了,如今社会上的事谁都明白,就那么回事。只有拿了大哥这么多钱,一世都不安的。
  
  家骏流泪了,说:“家旺呀,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娘是因为我死的,我才一世不安。我多挣些钱,只为你和妹妹。我和爸爸合不到一起的,只是靠你和妹妹待他孝顺些。”
  
  兄弟俩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动情地谈过话。
  
  家旺拥有了五万元存折后,对象问题很快有了进展,那女孩开始同他一快上舞厅、看电影了。家旺本来就羞愧自己的行为有点投机商的味道,接触那女孩之后就更加后悔了。那女孩名叫小娇,除了名副其实的娇以外,还骄横无比,常让他忍无可忍。
  
  有回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取笑他攀龙附凤卖身求荣。他很认真地解释道,不要以为小娇是那种小姐脾气的人,她其实是最灵气最温柔最有修养的。其实我当初也有顾虑,小娇追我的时候我确实犹豫过。后来见她的的确确优秀才同意的。
  
  家旺这些言论不知怎么传到了小娇耳朵里。家旺对他的赞美她并不在乎,而家旺说她追他,却让她十分恼火。她完全可以说是气急败坏地跑到家旺家里,劈头盖脑地骂了一通。你小子也不照照镜子,我怎么会去追你?自己死皮癞脸变着法儿缠着我还敢吹牛!
  
  小娇又不理家旺了,任家旺怎么解释怎么陪不是都不依,还天天邀别的男人进舞厅。家旺气得发抖。
  
  小娇妈妈张姨察觉到了,问小娇是怎么回事。小娇告了家旺的状。张姨劝女儿,就为这点小事也要翻脸?小娇竟无限上纲,说事是小事,有关品行。张姨说,你们年轻人的道理我不太懂,我只劝你为爸爸想一想。现在正有人千方百计要整你爸爸,不要为这事加重爸爸负担。这样才说服小娇与家旺重修旧好。小娇除了严厉警告家旺这是最后一次以外,还外加一个条件:结婚后马上住到外面来,我才不喜欢你那老光棍爸爸!本来以前他们为着在哪里安家的问题,常有小摩擦。今天小娇乘机发起攻势,家旺只好让步,答应不住在家里。
  
  家骏知道弟弟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无可奈何地摇头。看样子靠那女人照顾爸爸是不可能的了,便花钱请了一个保姆。
  
  八
  
  望发老汉见家旺找了这么一门好亲,很得意。家旺回家时,他总喜欢蹲在一边望着这宝贝儿子,觉得他越来越像自己。常骄傲地回忆,自己年轻时就是这个样子。熟人见了他,毕恭毕敬地叫他向老。这比叫老向中听多了。
  
  不料娜娜有天突然哭着跑回家了。望发老汉问出什么事了?娜娜只顾哭,半天讲不出一个字。望发老汉只得打发保姆叫了家骏回来。家骏一问,原来那姓胡的小子又好上了别的女人。娜娜说事情已发觉几个月了,最先她不吵不闹,只想对他好些,让他回心转意。哪知他越来越放肆,把那女人带到家里来了,说你这西洋味儿我已玩腻了,老子想换换口味,玩玩印度味儿的。那**哪样好?肥肥胖胖的,眼睛有牛眼大,眼白多得吓人!
  
  家骏气得发抖,问妹妹:“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娜娜说:“我已忍了这么久了,都想好了,再也不同那畜牲过了。”
  
  家骏说:“那就离婚吧。”
  
  当天夜里,家骏叫几个兄弟将胡志刚从那女人胖胖的胸脯上拉了起来,带到郊外河滩上,一阵拳打脚踢,胡志刚喊爹喊娘。教训完了之后,家骏站了出来,沉沉地说:“姓胡的,没想到你妈那个巴子狗胆包天,敢欺负我的妹妹?你爷爷我红黑两交,要你扁你不敢圆。仗你那几个钱也来猖狂?我给你三天时间,凑齐十万元现款交给我,再同娜娜办了离婚手续,马上滚蛋,到别的地方混饭去!要是不依,我会杀了你全家子!你也可以去告我,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胡志刚连连求饶,说自己不是人,对不起娜娜,该打该罚。一切照大哥说的办就是。
  
  事情就这么私下解决了。胡志刚带着那胖女人神秘失踪。他父母告诉别人,儿子到海南闯世界去了。
  
  娜娜把那十万元钱分三处存在银行里。所有的嫁妆都搬回了家。家务事有保姆操持,就百事不理,天天在家闲坐。过了一段突然发现自己脸上长了许多雀斑,很难看,便浓施粉脂,遮丑藏拙。偶尔外出,邻居们见了,就私下议论:男人不要她了,越发搽脂抹粉,不是憋得难受?那些染过黄发的女孩子现在又反朴归真了。她们现在发现娜娜原来很丑。哎呀呀,自己当时把头发染黄了不也是这个样儿吗?这年头,大家疯了似的。
  
  九
  
  家旺不久也结婚了。婚宴是在全市最气派的富豪酒家办的。因为小娇的脸面,宾客如云,盛况空前,很多有头面的人物都前来贺喜。冯副书记夫妇注意影响,没有到场,全由家旺小娇的朋友们筹办。家旺领会小娇的心思,事先同父亲讲,那边大人也不参加,你老也就在家休息算了,如今年轻人结婚都兴自己办。望发老汉心想亲家夫妇那么大的官都不参加,自己还凑什么热闹呢?所以他就坐在家里,想象着儿子的婚礼一定很热闹。
  
  家旺婚后在市委机关住了一套间。日子像家旺料想的一样很不好过。新婚之夜就吵了架,根本没为什么事。例行公事之后,家旺睡床外,朝里搂着小娇。小娇却要家旺同她换个位置。家旺很春情地说,让你睡里面是让你有一种安全感,是心疼你。小娇马上火了。你这样做自己就很英雄了是吗?是自私!别用这种酸掉牙齿的小浪漫儿来完善你男子汉的形象!家旺脑袋里像钻进了许多的蚊子。我的天,哪有这种女人?居然泼出了理论,真是不可理喻。此后,家里战火连绵。家旺自知斯生斯世苦海无边了。
  
  家骏带了个女人,在外买了一套房子。也很少回家了,望发老汉便同女儿、保姆三个人过日子。
  
  这样平静地过了不久,家里又出了事。家骏喝多了酒,骑摩托车撞死了。
  
  望发老汉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大事的,傻呆呆地蹲在角落一言不发。家旺是个迂夫子,只有干着急。娜娜最爱大哥,痛不欲生,也管不了事。
  
  好在家骏有一帮哥们儿。他们感念家骏的侠肝义胆,一定要将这位大哥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为首的那位叫墨哥,拍着胸脯说:“办丧事的费用,我们兄弟们摊,不要用大哥自己一分钱!”
  
  哥们儿起草了一份讣告,送到市报社要求刊登。报社同志说,登讣告是有规定的,不到一定级别是不许登的。哥们说,现在反正已讲经济效益,我们出广告费的三倍的钱。但还是通融不了。哥们气得直骂娘,他妈的当官的死了也比我们高贵些。他们不服气跑到私人印刷厂铅印了一千份讣告,满街满巷地贴去。
  
  他们特制了一个大花园,直径三米。这可惊动了市委。有关领导说,这样影响不好,市里的高级干部逝世都没有做过这么大的花圈,这怎么行?于是市委办委托家旺做家里人的工作。那些哥们儿一听就火冒三丈。这是什么道理?上面有政策还是有法律?
  
  家旺只好找父亲,晓以利害,若不拆下那个大花圈对自己如何不利。
  
  望发老汉见事态还会这么严重,就去说服地些小伙子。他们最初不依,但望发老汉执意要拆,也只得照办了。却骂了一通娘。
  
  丧事仍然办得很有规格。望发老汉见市委办、市府办党**部门都送了花圈而且写着“英才早逝”、“永垂不朽”之类挽联,也很满足了,并不为拆掉那个直径三米的大花圈感到遗憾。
  
  家旺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人呼天抢地的哭。心想自己如果现在死了,只怕小娇都不会哭。最让他注意的是那个师大的女学生,哭得几乎晕厥。他真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在虚情假意,也许是看多了言情小说,正在模仿某个凄婉动人的偶像。
  
  忙过丧事之后又是淡淡的日子。家旺依然不常回家。娜娜比以前更加瘦了。望发老汉仍然同老哥们下棋。偶尔也想起张光头婆浪,这时他摔棋子的声音就特别响亮。
  
  有回听人议论那个特大花圈,那人说直径有两米多。他很气恼,马上纠正道:三米!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陈长安牧云瑶 罗天蓝秀儿 从我是余欢水开始 龙族:重启新世界 他比我懂宝可梦 叩问仙道 重生之苍莽人生 唐朝工科生 紫气仙朝 重生1991:开局迎娶绝美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