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错失之约

第十四章 错失之约 (第2/2页)

童晓秋看来是有些不吐不快了。他独个喝了一杯，砸巴了几下嘴继续说，在炎阳很多干部眼中，倪志峰是个活菩萨。菩萨眷顾的是什么人？是俗世之人。高人不用去管，他有自救自解的办法。倪志峰打理炎阳这么些年，妙就妙在他做的虽然都是俗事，却往往会让人感到手段很高明，而且效用相当明显。结果呢，让大多数干部们各得所需，各偿所愿。这也就是为什么炎阳的干部对他敬若神明的地方。
　　
　　童晓秋这话，与倪志峰当日在自家中所道之言几乎如出一辙，只是童晓秋的话更为直接。听君一席话，甚读十年书，这句话真的不假啊。杜子浩脑海中晃过这段时间内发生的种种事情，这话仿如一语惊醒梦中人。望着已是半醉的童晓秋，杜子浩不知是感激还是彷徨。
　　
　　说到肖潇，童晓秋比前次更加直接。他告诉杜子浩，肖潇离婚后，一直流言缠身，不仅与卫生局某位领导，甚至与一位副县长关系也不明不白，在巴掌大的炎阳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加上她在狱中的前夫几次传出话，出来后就要让肖潇好看。这些年，肖潇一直是炎阳的话题人物，一般人对她是避之不及。
　　
　　我建议你一定要离她远点，十多年不见了，你又了解她多少呢。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政治前途要紧啊，千万不要这样的事情上摔跟头，最后只会落得个家庭事业两头空。童晓秋话，如一把利剑般插在杜子浩的心头，仿佛令他从梦幻般的云端直摔到地面，伤痕累累却又无处诉苦。
　　
　　左右为难之间，杜子浩最后含糊其辞地告诉肖潇，不知道明天有没有安排，只能到时再给她电话。
　　
　　肖潇轻快地答应了，语气中充满着喜悦与期待。杜子浩放下电话发了半天愣，内心中依旧在挣扎着，犹豫着。
　　
　　也许是造化弄人，让杜子浩没得选择。第二天下午，省委组织部两名处长途经炎阳，来人恰好与杜子浩相熟，便借机向他讨一顿晚餐。让杜子浩事后最为愧疚的，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居然忘记打电话告诉肖潇。
　　
　　晚餐定在炎阳迎宾馆，杜子浩盛情邀请了倪志峰、龙欣、陆坤三名县里主要领导和成天明过来作陪。因为是省里来的同志，几位推掉其他应酬欣然到场。在座之人大约是拘于身份的缘故，酒宴的场面热烈却更显庄重。作为东道主的杜子浩不停地举杯致意，一个人独自灌下一瓶白酒。
　　
　　酒席散后，送走一干客人，杜子浩信步走出迎宾馆。酒意经风一吹不由醒了几分，脑中突然想起和肖潇的约会。这时的他似乎发觉，其实在之前喧闹的酒宴上，自己一直在内心中极力地回避着这件事。我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杜子浩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截住一辆出租车。
　　
　　她家在第一人民医院的家属院内，杜子浩曾经听她说起过具体位置，一抬头就可以望见她家与众不同的幅紫色落地窗帘。窗帘里隐约透出一束粉红色灯光，柔和而恬淡。他似乎可以清楚地看到，肖潇一直端坐在餐桌前，期待的眼神渐渐变得黯然，最后化为带着怨艾的失望。
　　
　　肖潇的手机已经关机，家中的电话他却不知晓。站在楼下，杜子浩的脚步变得非常沉重，不知是进还是退。不知是否酒喝得太多的缘故，杜子浩突然感觉一阵恶心从胃里翻上来，不得不扶住一旁的电线柱，弯着腰使劲吐起来。
　　
　　已近深夜，夜空中传来一记座钟的响声，在寂静的小城里显得特别悠扬而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