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2002，六年前

正文 第七章 2002，六年前 (第1/2页)

抽完那根中南海，何一坐上了车。警车在大雪里开的很慢，空调开的很暖，不由得，何一就睡了，他睡得很稳，就像六年前的所有日子.....
　　
　　“一一，今天妈去你王姨家，饭给你留在锅里了。”赵萍说话时，口红在嘴上的吧嗒声清晰刺耳。
　　
　　“一一？”赵萍用力推了一下何一的房门，却使不上劲：“何一，你怎么老是把门反锁啊，你天天在房间里干什么？”，赵萍克制住脚踢门的冲动，换上那只年逾四十的手，轻轻敲了敲门：“一一，你开门。”
　　
　　何一歪在床上，猛地惊醒。每当熟睡时，人畜声，叫卖声，打雷声都被他那双耳朵忽略，只有这轻轻的敲门声，像闷在水里的一声巨响。
　　
　　他急忙收了书桌上的烟灰缸，憋足劲一口气吹散桌子上的烟灰，将打火机等物塞进枕头里，又将枕头塞进被子里，干脆把裤子一脱，急忙开门，然后钻进被窝里。
　　
　　“怎么了，大清早的。”
　　
　　“你房间怎么这么大烟味？”
　　
　　“不知道。”
　　
　　赵萍走上前要掀何一的被子，却被何一死死的拽住：“妈，你干什么啊，我没穿衣服。”赵萍瞥了一眼脱在地上的裤子，停住了手。
　　
　　“你那枕头里面藏的火机、烟，你不觉得硌得慌么？”
　　
　　赵萍跪下身来，从床底掏出一本没有封皮的书，何一一见这书，双脸通红。
　　
　　“何一，你爸死的早，你是个男孩，我也管不了你，这种垃圾黄色书不准出现在我家，还有，你不要再抽烟了，不要再抽烟了！”
　　
　　何一稍闭了闭眼睛，将头扭向一边。
　　
　　“你少管我。”
　　
　　“好，我不管你，我也不是你妈。”赵萍转身将书撕碎扔进垃圾桶。
　　
　　“你也不配做我妈，你对得起我爸吗？”何一说完这话，有些后悔了，尽管他知道母亲抹上口红是为了见谁，也知道母亲精心打扮是为了去哪，更知道，他爸死了十年了，他妈也老了。
　　
　　何一这话的重量，在赵萍脸上的止不住的泪，体现了出来。赵萍没有说话，反而走进卧室，褪下那套不属于自己年龄的连衣裙，脱下那双精美的低跟皮鞋，小心翼翼的将外套挂在衣柜里。
　　
　　穿着内衣，在镜子下比划了一番：若不看眼角的皱纹，不看嘴角的皱纹，单看我这胸脯与身材，我也不过才35岁，或者更年轻。当年，何东海到祁州读大学，与同学赵萍一见钟情，赵萍不顾大城市里父母的反对，来到长庶举行了婚礼。
　　
　　何一穿好衣服突然闯了进来，赵萍如小女孩般捂住胸脯，何一见状急忙退了出去。
　　
　　“什么事？”
　　
　　“妈，对不起，我刚才话重了。”
　　
　　“别叫我妈，我不仅对不起你爸，我还对不起你，我从祁州嫁过来，火车票都得二百三十四块五。你爸是警察，最威风，死了也是因公殉职，我呢？整天守着灶台，守着洗衣机，我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谁叫你妈是寡妇是吧。”
　　
　　“妈，别这么说，我错了，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行，你道歉我接受，但你得给我解释清楚，我怎么就对不起你爸了。”
　　
　　何一站在门外，何东海的遗像放在中堂桌子右侧，何一常常问母亲，为什么不把父亲的遗像放在中间，赵萍总是说，中间是何家的列祖列宗，你父亲向来尊重长辈，死后也想做个有礼有节地人，在长庶，这种情怀，叫体面。
　　
　　何一也不清楚，何东海是怎么死的，只是那天李长州脱下帽子来敲何家的门，八岁的何一只记得那一声声，又急又缓，又缓又急。“嫂子，大哥在医院，把一一带着看一眼吧！”李长州第一次在赵萍面前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声音很涩，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何一就真的只看了父亲一眼，父亲还是威武而高大的，临死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大口地吸了气，记忆中应该是三口，第一口很长，第二口稍短，第三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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