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正文 二 (第1/2页)建文帝逊国流浪奇遇记（第二章）【作者：房权福】
二
寒烟乡野育神童，才慧卓殊赛仲永。
书画琴棋皆入境，昔今世事自明中。
誉传八面言荒诞，语诧四邻道委情。
终惹天威冲冠怒，孤走异地隐迹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女贤河绵延上千华里，两岸多奇险峭壁，突兀林立。小道九曲连环，柳暗花明。从百盛园沿岸逆流而上，大约五百华里，有一村落，名妃村。如此怪名，只因村落依山傍水，美不胜收，三九无严寒，三伏不燥热，实为人间仙境，历朝历代多出才貌佳人，故得此名。村口落牌坊二十一尊，记载着村落千古兴衰事，喜怒哀乐愁。有古人做诗为证：
妃村
群山万壑抱妃村，悠远贤河蕴昳人。
野迳蜿蜿通阆苑，民风恳恳颂洁魂。
母仪天下三百载，风雨牌坊二十尊。
人道生郎难比凤，榻栖君侧弄乾坤。
时间向过去倒推十年，即癸未年初，正值三月桃红怒放之时，妃村马姓人家媳妇，生一女孩，娇小伶俐，族人皆含笑颜。更有奇事，阴雨天气连月不开，却突然放晴，娇阳高照，微风煦暖，桃李突遇艳阳而显骄羞；枝蔓缠绕微风而摆轻舞。均言，这一女囡给鲜花枝草带来好运，故取名马恩花。
马恩花聪明伶俐自不必说，讨人喜爱，十分乖巧。不足周岁在牙牙学语之时，即能清晰喊出“爹妈”二字。让邻人更加吃惊之事还在后面，当长成周岁之时，便能说出许多词句来，譬如“皇宫”、“大火”等等，虽吐字不清，但隐约可听出眉目来。爹妈皆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心思：是应了“妃村多皇后”这句古语。但“大火”二字，实不吉利，便嗔怪说：傻丫头，说啥糊话哩。此后，孩子常无意识说出口，久之，大人便因此习以为常，不再当回事了。
转眼马恩花长到七岁，不曾习四书五经，却能识文断字，无论去谁家玩，总是先把门口楹联念一遍，并且一字不错，惊愕远近乡邻，慢慢文明乡里，乡亲们皆拿她与仲永相比。
有次来到河边，看到一群白鹅在水中嬉戏，朝她鸣叫，便嘟嘟囔囔道：我也学骆宾王，唱首鹅诗。于是便脱口而来。
咏鹅
素衣赭帽叫天鹅，赤掌青波伴影和。
闪闪粼光撩意乱，追啄衣摆要留我？
乡邻们听此，均言好诗，出自七岁玩童之口，实不敢相信。乡邻们正发呆还没缓过神来，马恩花又吟一首：
咏鹅
红掌翩翩似舵双，白衣袅袅影波光。
威冠赫赫夸神气，高曲嘎嘎裂断肠。
乡亲们听罢，感觉太意外，禁不住把小恩花围成一个圆圈，此起彼伏夸奖一番。
马恩花吟诗之事在妃村慢慢传开。爹妈引以为荣，奔走相告。照顾小恩花也更加细致周到。
马恩花长到八岁，这年深秋，阴雨绵绵，寒风嗖嗖，天气数月不开，衣舍家居生了霉。小恩花不知何故病倒了，脑门发烫，病卧数日，竟说起胡话来：我前生是一个皇后，住大殿，穿缕衣，唤朴人，理后宫，礼皇戚，安皇上，顺民心，勤克持俭，母仪天下。圣上为政清廉，仁慈宽厚，品质具佳，对我宠爱有加。诞有两子，皆聪明伶俐。后来，一场大战历时数载，圣上败北，火烧宫殿，逆贼对我百般刁难，万般侮辱，我不堪其受，感觉自已生命无常，朝不保夕。于是，在后宫正门立柱上，题绝命诗一首：
无题
凡生乡野入皇门，安理宫闱礼圣臣。
辅佐帝王施义政，难期贼逆起奸心。
家邦不复何存体？义胆投光誓取仁。
自古人生无百载，唯留丹赤满乾坤！
之后，我携长儿投烈焰成仁。瞬间，我们母子二人被大火包围，眨眼功夫皆变成透明人，从大火之中缓缓走出来，既不痛苦，也不燥热，仿佛大火烧得不是我们俩个似的。出来时我仍然是拉着他的小手，他乖乖跟在我身后。我们二人轻如鸿毛，状似空气，宛若无存，穿梭于恶贼狠兵之间，他们竟然无人察觉。我俩轻轻用力，飘飞起来，便站在殿墙之上，旁观逆贼作恶多端，却无能制止，也许这就是天命吧。脑海中留有大量逆贼祸患忠良及臣工残片，却怎么也记不清具体为何人所为，甚至连他们那丑陋狰狞的脸谱也看不清楚，难道是怕我们母子报仇雪恨吗？如今，只能靠片片回忆，串连往事。
圣上、少儿在忠臣护卫下，在大火之后不知所终。逆贼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圣上近身朝臣皆被杀戮，株连九族。文武百官，能逃者皆隐匿尘中。宫殿内外，大地殷殷；朝野四方，血惺扑鼻，庙堂臣工皆缟素，惊心动魄刀下魂。
我与长儿在宫廷又转悠月余，看着逆贼大兴土木，更改先君墨规，干尽丧尽天良之事。有时候，也真想上前，当面指摘他们这种累累罪行，罄竹难书，可刚刚接近，就被他们这粗粗阳气吹出丈许远，实在是无法近身。后来，被小鬼无常带走，离开这伤心是非之地。
由于我前生功德圆满，翌年便投胎凡生于咱妃村，取名马恩花，就是现在之名。转世时，长儿由于功禄不足，不能投胎，我便安其于忠臣铁家，让其代我照料，现在是音信全无。其实，我前生也姓马。圣上两位逆臣，贪生怕死，降贼求荣，反被逆贼诛杀，他们一个投胎为猪，一个投胎为羊，受尽人间侮辱，最终难逃一刀。……
孩子讲说有板有眼，如同亲身体验，言未尽，爹妈祖爷汗不敢出，颤颤巍巍，一个劲哭喊道：儿呀，你是被烧迷糊了，哪有这等怪事，是哪方神明附体了，请求你快快离开，否则请巫师大神刀劈火烧。……
晚间，爹妈从外乡请来一巫婆，据说手段高明，十分灵验，方圆三里五村找她驱仙逐鬼，祛灾除病。
巫婆五十有余，黝黑色，双唇黑紫，脸大腰圆，丈许身高，眉目间有一黑瘊，横眉冷对，着实威严。巫婆背一桃木大斧，柄刃三尺有余，手持驱邪剑，寒光闪闪，斜挎一墨色布包，走路呼呼生风。
巫婆来到妃村口，面对村落，先磕一响头，口中念念有词，但无人听懂。走到门前，先点燃二响炮三支，腾云驾雾，响砌云霄，白烟四起，瞬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火药味。入堂端坐，上香烧纸，屋内顿时纸灰蒙蒙，香烟缭绕，让人喘不过气来。板斧利剑各持一边，从挎包中掏出表纸与笔墨，迅速画一人形怪物，四折叠起，置放于地并狠狠踩在脚下，然后，闭上双眼，便使起法器来。一问一答，让人汗毛直竖：
你从哪里来？我从村东山沟来！住在山沟哪地方？山沟最大黄楝树，为何来此祸患良民？兵荒马乱，仙鬼也饥寒交迫，食不果腹，想讨些银两度日。为何要找马恩花？她是皇后出身，仁爱至信！有情有义，俗话说好人好办事，坏人话难缠，就找上门来了。现在快快滚蛋，稍慢斧剑伺候！要的，要的！现在就滚，现在就滚！谁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在逃，只感觉面前有一股冷风向门口而去，带动烛焰与表灰向门口倾斜。
完毕，巫婆定定神，对马恩花爹妈说：乱世初定，青黄不接时节，神鬼也缺吃少穿，他们空手而归，以后会再来骚扰，送几个元宝与它，恩断义绝。孩子病不严重，明天就好起来。但孩子前世确为皇后，君王正室，贵不可言。言间，马恩花爹妈取几个纸元宝，黄纸包裹，递于巫婆，巫婆接手后，又手捧起来，点燃后挠香炷正转三圈，然后放到桌面上，瞬间化为尘灰，只见那灰烬腾空而起，直冲房顶。巫婆说：看看，多喜欢，它们收到银两就回了，孩子病也就痊愈了。马恩花爹妈跪地，足足磕十个响头。末了，巫婆又持碗放撮白面，加水双筷搅均，在马恩花头顶顺绕三圈，泼与院门外，大声说：走吧，银两也收了，两两不欠，再来刀砍剑劈！
巫婆圆满完成任务，要走了，临别，在巫婆袖带中，马恩花爹妈塞进一个通宝。巫婆没有推辞，似乎又突想起来什么事来，马上又掏出黄表纸张与笔墨，画一张虎形大符，边上写一行无人能懂之文，送与马恩花爹妈。并再三叮嘱：一定要贴放到马恩花床下黑暗处，隐藏好，只要鬼仙再现，它就会放出寒光，一招降服鬼怪。马恩花爹妈连连道谢，送走巫婆，就立马把这“符”周周正正贴放到床下暗处，并隐藏起来。
翌日，马恩花果真病好如初，又蹦又跳，看不出一丝病态来。爹妈把巫婆之言牢记在心，喜忧参半，生活又恢复平静。但他们始终也没有看到虎符“放出寒光”那一瞬间，当然他们也不盼望着能看到。
马恩花金钗之年，已落落大方成人，含羞带彩，亭亭玉立，文采礼义皆通透。初夏某天，阴雨之后，天气突然放睛，热燥难耐，与往年时令相比，远非平常。晚间，哇声一片，蝉鸣树梢，乡亲们因太热，均在屋外空地入睡。这晚，马恩花爹妈三人在院外空地铺张苇席，和衣而睡，爹妈因白日劳累，早已鼾声微起，只有她一人静静躺着。
天上星光闪烁，银河浩瀚南北；地上虫鸣豸响，夏夜空荡无边。小马恩花不觉又想起前尘往事，心事沉沉，便又吟诗两首：
恋儿
天地极悲母子分，阴阳永断二乾坤。
长儿髫稚求仁去，幼崽孩提索影寻。
促促一散千古恨，悠悠两觅万节魂。
死生渺渺皆难见，残梦惊惶泪满巾！
思君
及笄之岁幸识君，百宠千疼聚我身。
怜悯韶光驹过隙，未偿圣荫魄离亲。
曾追竹影蝶晨舞？难忘霞菲日暮金！
相望茫茫无叙时，夜阑私语梦前尘。
马恩花吟完，不觉流下眼泪，轻轻呜起来，惊醒酣睡爹妈，二人看到马恩花哭泣，一声悲似一声，均认为旧病复发了，二人劝阻许久，方沉沉睡去。第二日完全归于正常，爹妈也知道女儿这毛病，好了就好，没再过问。
这年深秋，邻庄山神庙有庙会，远近庄子乡亲们去观看，人山人海，马恩花也凑热闹，跟随爹妈去逛庙会。还看了折子戏，演的是宋代名剧《父子归心》，台上一年青净脸摆着台步，咿咿呀呀唱道：
父——呀——
为父你不要再操心，当年儿已经长成人，
出身贫儿不怕挑灯奋战，起一经摘黄榜位已高尊。
现如今吃膏粱睡卧罗帐，差左右迎送往宾朋如云，
伏几案批卷宗权柄在手，审恶患正乾坤圣上放心。
想当初家徒四壁卧布衾，寒风吹雨中打饥饿缠身，
尊父您荷农具汗撒桑田，半年菜半年粮饥肠难忍。
多少人盼富贵镜中看花，多少辈勤发奋期望位尊，
现如今儿已经走入龙门，为哪般要让儿归田返真。
为父你不能再糊涂理事，再不能阻儿臣指点乾坤，
望尊父留京城让儿孝顺，吃不愁穿不忧闲坐黄昏。
刚刚唱毕，一粉脸老者站起来，先颤巍巍起一圈，然后长叹一声，显出生气状，甩袖唱起来：
儿——呀——儿——
吾儿话句句锥心震撼，声声拨动着为父心弦，
自古今求富贵人人皆盼，有几个愿操守追求平安。
小时候儿随父乖巧捣蛋，这时光咋变得陌生甚远，
富贵中夹杂着尘世突变，有几个善始善终把家还。
儿不见秦赵高指鹿为马，儿不见汉丞相挟帝耍奸，
儿不见王世充残害良将，儿不见唐朱温把忠臣棺。
官场深深似海无人看透，官场黑黑如夜暗无天边，
官场险险如峭壁万丈渊，进官场好似进入鬼门关。
衣物破可缝补天经地义，良心坏不可回遗臭万年，
劝我儿视局面回心转念，随为父归田间坐看黄天。
……
正看在起劲高兴时，马恩花身边突然冒出一彪形大汉，留八字胡，小眯眼，黝黑皮肤，臂腕纹一“勇”字，一看便知是泼皮无赖，双臂曲伸之间，把马恩花爹妈推倒在地，拽住马恩花绢嫩小手往外走，一会功夫就消失在人群中。
马恩花爸妈扶地而起，尾随无赖而去，边跑边哭边喊，甚是凄惨，可怜老人力气衰微，哪是强贼对手，再加上人群阻挡，片刻被甩得无影无踪。
丢失女儿，失魂落魄，夫妻二人愁眉苦脸，正无计可施时，路过一文质彬彬老者，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成何体统，何不告于官府，将之绳之以法？这才点拨了二人思路，他俩跌跌撞撞朝官府走去，告于知县，盘清事情来龙去脉，立案在册。
知县得到案情，便知是谁人所干，腹中有八九分主意。在区域之内十里八乡，几个良民几个坏人，谁孝顺谁不孝顺，他们心中自然明白。平日睁只眼闲只眼，不惹事懒得管，惹了小事压一压，惹了大事罚几文。只要不惹皇戚国亲和富贵，别的事情好办。如此现状，民间有打油诗为证：
亲家
知县匪帮是亲家，匪劫银两县丞花。
明知徒匪殃良野，却把群众绳以法。
判案全凭莫须有，定刑何若钱作答。
尘间倘使青天在，黄宇苍苍暴雨刷。
日落时刻，知县差遣手下把泼皮缉拿归案。知县正襟危坐，振振有词：王小六，在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欺负民女？小六说：回大人，昨日我正看折子戏，不料这小女子竟将一口粘谈吐于贱民身上，拒不赔礼道歉，致使贱民做出糊涂事，望知县大人明察！知县大人转向马恩花，说：为何吐痰于他？马恩花说：弱女子岂敢？此等肤浅之事，全是血口喷人，无中生有！望大人明察！言语几分厉色，形容几分娇羞。虽与泼皮无赖斗争多时，略显疲惫，但气质神情非平凡女子所能及。知县大人见到马恩花那一瞬，也是心中一震，暗暗嘀咕，民间竟有如此貌美之人，莫非天仙下凡？后来还因此吟诗一首：
妙女
娇妖妙女上厅堂，陋室俄而散异光。
气质非凡压雪秀，冷魂冰艳著华章。
桃红李素羞叵耐，志远才高世无双。
莫若此人天降黛，嫱施蝉玉泪霓裳！
知县面向泼皮道：女子所言当真？泼皮低头无语，面有愧色。知县又说：典章法律威严，震慑民间恶行，念及初犯无知，今天定罪从轻，以后堂堂正正，别忘多多孝敬。泼皮跪地，磕起头来。知县说：还不给我快快滚蛋！泼皮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泼皮走后，知县对马恩花说：小女子来自何处？年方几何？有何请求？马恩花均一一做答。说：望大人放小女子一马，爹妈在庙会走散，想必着急万分，我回去找他们。知县说：小女子无罪，何来放一马？可随时离堂寻亲。马恩花谢过知县，轻身便走。
这时，厅外嘈杂声起，定神一看，原来是知县手下县丞，把马恩花爹妈也押来了，虽然自古至今报案无罪，但至少影响知县大人休息，赔礼那是必须的。马恩花由悲转喜，又由喜转悲，交错纵生，五味沉瓶。还未说话，知县说：一切免了！快快带孩子回去，天将黑，也该退堂了。马恩花一家扣谢过知县，速速上路，反回妃村家园。
途中，天已暗下来，黄草遮道，虚虚掩掩，再加上人老眼花，深一脚浅一脚，着实难行。在一个山坳处，又闪出几个彪形大汉来，挡着马恩花三人回家之路。为首者说：女子留下，老朽可走！
此时三人早已魂飞胆破，不知所言。定睛一看，原来仍是白天那个泼皮无赖王小六，因惧知县淫威，屈辱放人，没有成事，心有不甘，乘夜色带着手下在此守候。泼皮看看母子三人，嘿嘿冷笑道：没想到吧，咱们冤家路窄，再次相遇，情深缘渊不得已，野遇径交是天意！你现在告于知县大人，怎么样？——坏我美事，定当不饶！马恩花爹妈听言架势，立即双双跪下，好言相劝。泼皮说：二位请起，不怨天不怨地，就怨你养个美闺女！我要与她拜堂成亲，结秦晋之好，改日登门扣谢二老。然后，泼皮对手下说：愣啥哩？还不快快把美女抬上大马！驮回家园，盖头成亲？
手下这时才明白起来，对马恩花又拉又扯，一时场面失控，悲声厉声四起，那场面凄凄惨惨戚戚，让人产生怜香惜玉之情。
千钧一发之际，天地间突起一阵狂风，深秋天气竟然电闪雷鸣，划破长空，衰草黄叶唰唰作响，枯树枝杆呼呼生风，似千万只蛐蛐在动，像千万只黄蜂在鸣。在一闪一暗之间，隐隐可见片片斑云从东南天空悠悠而降，每片斑云之上，有一威严武士执戟站立。没有落地，便大声吆喝道：毛贼哪里逃！
响马贼见这阵势，早魂不附体，胆颤心寒，且战且退，不敢恋战，一溜烟跑了。
马恩花爹妈跪地磕起头来，边磕边说：谢皇恩！谢皇恩！他们这样说，虽不恰当，但不知用什么言语来报答。一会功夫，天地又恢复平静，四周万籁俱寂，只有他们三人在乡野小径之上。
爹妈看着小马恩花，马恩花看着星空，楞楞入神。爹妈说：孩子，吓坏了吧，咱是好人，自有好神相助，度过难关。马恩花说：熟悉声音，似曾前世相识，但看不清脸型，不能辩认，成为心中遗憾，无法言谢他们。自从马恩花五岁患病痊愈之后，常说些不着边际之言，爹妈也习以为常了。三人不敢久待，相互关照星夜兼程，赶路回家。
马恩花一家刚过三天平静日子，这天中午时分，突然两名官差造访。自言是知县特派，押他们母子三人去县衙，有案在身，速速上路。三个人一头雾水，不知何故，常言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去就去吧，有何不敢！匆匆到达县衙，才知惹了大祸，不觉害怕起来。
事情原委是这样：那晚阴兵降临，驱走响马贼寇，助马恩花母子三人脱离困境，事件至此，本该结束恩恩怨怨。可天有不测风云，响马贼王小六虽然胆大包天，但与阴兵对峙，尚属首次，着实胆怯。且战且退中，慌不择道，失足堕落坠入河中，双腿划破，血流如注，后被同伴救起。深秋水寒，再加上阴邪攻击，大病一场，不久，便病故家中。同伴见惹此大祸，干脆恶人先告状，齐刷刷跪在县衙厅堂，状告马恩花母子三人害死王小六，身上有伤为证。因此民间有诗戏谑：
响贼
响贼当道祸良民，天将显威吓破魂。
慌不择危潜冷水，病难医愈入阴.门。
机关算尽聪明误，枉倒失生蠢笨人。
坏事做绝终报应，正行仁义是根本。
厅堂之上，知县严肃有加，察颜观色，威逼利诱。双方哭哭啼啼各表原委之后，知县面对被告说：响马拦路抢劫，何不告于官府？却请天兵下凡捉拿？引入外界势力，欺负同族同类，成何体统？马恩花父女说：贱民没请天兵，是他们自已下来助战，若响马贼不干坏事，也不会有天兵下凡助战，更不会导致悲剧发生，因果关系显然，责任明确，请知县大人明察。知县又面对原告说：年纪轻轻，不务正业，目无国法，落此下场，自作自受，可悲可叹！不当响马抢劫，何来天兵下凡？哪还会反丢卿卿性命？王小六爹妈说：犬子有错，实属不该抢劫扰民，是我教子无方，可犬子罪不至死，冤枉天大！身上伤痕累累，岂不是被棍棒伺候所至？知县对双方说：不管讲何理由，案件双方各有责任，自难独善其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案件水落石出时，自会依法定罪。鉴于案情复杂，择日专议，再定罪刑，退堂！
傍晚时分，有人看到王小六爹妈从县衙后门进入，扛抬着贵重物品，扁担被压成弓曲状，一前一后，粗气喘喘，出来时，双手空空。
三天之后，马恩花父子三人，突然被抓捕归案，押入大牢，罪名是请天兵帮忙，害死同族。正可谓：
衙门
朝朝厅判向钱开，持理没钱莫进来。
贫贱无银伤脑恨，富贵有票畅心怀。
记牢回避朱门远，屈死严防县役栽。
同命世人皆异价，古今如此向谁哀？
马恩花母子三人这一关就是半载，无人问津，鲜有人提起。狱中日子清苦自不必说，冤屈如海，血汗流尽，青丝鬓霜，可向何人说？偶有亲戚登狱造访，也是匆匆来往。小小马恩花，阅尽人间凄苦，曾在狱墙题诗一首，书写心声：
无题
一袭黑暗布云天，冤抵三垣伸道难。
皆恨凡尘钱串理，谁责官吏肺居偏？
锦帛添绣年年是，霜雪增衣众众烦。
堂庙不闻人世苦，枉为苍野父母官！
话说翌年春复之交，新皇帝平定内忧外患，天下稳定，心思放宽，昭告天下停止婚配，选美女入宫侍寝。江湖乡野，一片鹤唳；朝廷上下，充斥一声，宁让胭脂居宫泪，不让人间漏一人。妃村如此盛名，当然更不能例外。
御派宦官专员下放各地，满身绫罗绸缎，一尘不染，前佣后簇，威威赫赫，每到一处，与当地父母官一道，访民情，选美女，造册子。
这日，专员与父母官来到妃村，由于妃村自古名声不凡，专员和父母官皆抱很大希望。遍访民情后，村中年长者皆建议豆蔻年华马恩花是最佳人选，差遣专人立即寻找。这刻，才发现马恩花一家早不见人影。消息传到县衙，知县听闻，不敢怠慢，立刻将母子三人从狱中请出，由官府出钱，洗燥，吃饭，购置衣物，赠于盘缠，未说原因却交待再三，尽释前嫌，忘记昨往，然后派专人护送，风风光光回到妃村。第二天，王小六同伙及爹妈均锒铛入狱。罪名如下：响马拦路，狗苟蝇营，为非作呆，祸害民生，结伙沆瀣，震怒天廷，罪恶深重，罄竹难容。后有民间高人诗歌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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