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狩篇 二、白雪落几两

山狩篇 二、白雪落几两 (第1/2页)

当阳光在大地上铺开时，星星点点的雪沫也开始在雪山上悠悠然洒下。
　　
　　燕莘站在荣息的身前，她要他闭起眼，他照做，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荣息感觉腰间一沉，然后背上又是一沉。
　　
　　于是荣息睁开眼，腰间挂着鹿皮靴，背上背着燕莘的他转过脸问着身后的人儿：“想去哪？”
　　
　　“小满峰。”燕莘腾出原本环在荣息脖子上的双手，一手摁着荣息的头顶，一手托着荣息的下巴，把荣息转过来的脸又给转了回去。
　　
　　然后她的手没有再落回他的脖子，而是贴在了他的脸上,她的手很凉，如同此刻初冬的小雪。
　　
　　小满峰，一座在有着近百座山峰的大雪山中毫不起眼的一座普通山峰，除了百余年前曾有几名修行者陆陆续续看到了山狩的身影以外，这座山峰再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色彩。
　　
　　只是修行者不知晓，也并不在意，可大雪山的居民却是把小满峰这一带视作了圣地，原本一年收成两次的雪麦，在小满峰附近一年可以有四次的成熟期。于是原本没有籍籍无名的山峰在普通人的口中便被唤作了小满峰，然后渐渐地修行者也认可了这么一个说法，但其实在普通人的口中，小满峰还有另一个名字——神恩峰。不过这个名字，总是被得知的修行者嗤之以鼻。
　　
　　在初冬的小雪中，燕莘不知何时买了顶带着杂色的山狐皮帽，牵着荣息的手小心翼翼地在雪麦田中那并不大的泥泞过道中穿行。
　　
　　他们像普通人一样，路过山下普通人的世界，也像个普通人一样，坐在路边的大石上歇脚。
　　
　　荣息望着发呆的燕莘，她的嘴角不再有锋芒，而是带着些轻轻浅浅的笑意，望着一对耕作的农人夫妇，像是察觉到了荣息的目光，她没有转过头去看荣息，只是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
　　
　　“那样也挺好的。”荣息轻声说了一句。
　　
　　可燕莘摇了摇头：“那样，我就不是我了。”
　　
　　荣息懂她，所以沉默。
　　
　　他又感受到了一丝冰凉，是她拉起了他的手，然后燕莘一步踏出，虚空中瞬间凝结出无数的冰块，随即转瞬消散，只一步，直上半山腰。
　　
　　小雪不知何时停了，已经变得昏黄的阳光透出了云层，描画着隐隐约约的远山轮廓。
　　
　　劳作的老人抹了抹脸，抹去了不知是汗水还是融化的雪水，拍落了帽子上的积雪，扯着粗嗓门喊着一旁的老伴。两个佝偻的身影缓缓离去，没有互相搀扶，也没有言语。老人解开腰间的水囊递给了老伴时，没来由地回头看了眼田边的大石，有夕阳的余晖在那里绽放，灿烂而不真实的金色。
　　
　　小满峰的半山腰处，燕莘伸出两指在一块结冰的石壁上敲了三下，没有回应，于是她又敲了三下，依然没有回应。
　　
　　燕莘只是在原地等着，并不再敲击那块石壁，过了一会，随着一声懒洋洋的哈欠，一整块一人半高的石壁凭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狭长的山洞和一个纤弱的身影。
　　
　　荣息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女孩没有看他，一双深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燕莘。
　　
　　荣息能听到，女孩的胸腔之中，有着如同战鼓一般的心跳声。
　　
　　燕莘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最后一次。”
　　
　　女孩的眼睛仍是一分不离的盯着燕莘，眸子里的敌意显得清清楚楚，然后女孩挽起了袖口，半张开嘴，露出一对比其他牙齿长了不少的犬齿，女孩把右手手腕放在了嘴巴前，看着燕莘，一步一步往山洞里退去。
　　
　　“你要是这时候醒了，就太可惜了。”燕莘看着无动于衷的女孩又补了一句：“以后就不一定能保护她了。”
　　
　　女孩儿的眼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粉色泛起又消散，她放下了手，对着燕莘说了一句：“不许碰她。”
　　
　　燕莘点头。
　　
　　“一下也不行。”
　　
　　燕莘还是点头。
　　
　　然后女孩的目光才落到了荣息身上：“他是谁？”她眸子里的黑色似乎淡了一些，变得有些灰。
　　
　　燕莘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山洞里走去。
　　
　　羊角辫女孩忽然抬起来脚，飞快地往荣息白色的布靴上摁了一个灰扑扑的印子，然后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看向燕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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