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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洛阳冬寒 折枝识少年(1)

第1回 洛阳冬寒 折枝识少年(1) (第2/2页)

是,外人还在。看了一眼上座的岑文礼,大房嫂子笑了笑,暂且放过了二房嫂子,继而过来同岑姨娘和素苡寒暄。岑姨娘并不愿同她周旋,她看了眼素苡,素苡会意,拿袖子遮着打了个呵欠,她来拉岑姨娘的袖子,拖着长音撒着娇:“娘亲,我累了。”
  
  拍了拍素苡的肩,岑姨娘同岑文礼和大嫂道了抱歉,继而传人送上来赠礼,岑文礼顿时脸色大好,什么也没多说便两厢拜别。
  
  岑父去后岑姨娘的娘吴氏便舍发皈佛,青灯常伴。虽吴氏已绝红尘往事,但既已来此,自然应当前去探望,也可慰藉相思。寺院遥远,一路颠簸,作为孕妇,岑姨娘倒是未如何,反倒是素苡颇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一壁给素苡顺气儿,岑姨娘一壁便思绪翻飞。虽然方才岑文礼的话里有意无意的在同她说这肚子里的性别不定,保不齐一朝就从衣食无忧落到原来那般,甚至更加局促的地步。不过话糙理不糙,岑姨娘轻抚上小腹,有些担忧。是,这胎如若要是还生的丫头,那不仅她和苡儿的好日子到了头,这小娃娃也跟着吃苦。况且彼时已是身处韩府,同庄子里可大不同,庄子里要斗不过吃喝,而且同粗人斗并没有太多弯弯绕,可到了韩府便大不同了,到时候真使起暗箭来,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揭过去的。
  
  母女久别未见,于禅房中执手相谈甚久,素苡到底年纪小,颇有些不耐,便被岑姨娘打发了出来四处走走。远远瞧见小山坡上白梅开的正好,她不禁被吸引了去,轻轻抚上覆雪的枝头。平城冬天天冷,她搓了搓手,冲手心哈了热乎口气儿,伸上枝头,想着折几枝回去摆在吴氏禅房内桌上那花瓶中也是好的,是以上前,轻轻折下一枝开的正盛的梅花。
  
  “喂!为什么折花?”身后传来一个少年清丽的声音。
  
  素苡慌张回首,以为是不能摘折,但想想也不对,寺中四处所置花瓶中都该是折下的花,难道还是养的不成?再者说,就算是不能折,有人前来提醒,也不该是这样一个少年,这样一个华丽打扮的少年,一个……无礼的少年。
  
  撅了撅嘴,小脾气便上来:“怎么?不能折吗?”
  
  少年从未被人如此反问过,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一直以来除了长辈,别人都对他百依百顺。他挑了挑眉:“也没人说不能摘啊!但是——”唇角勾了勾,他道:“也没人没说能摘。”
  
  素苡抿唇:“无理取闹!”她可不愿再与这无礼少年继续这种无聊的讨论,她转身过去,又折了三两枝,欲要离开。少年却一点点离近了来,他贴过来,贴的越来越近,早超越了寻常男女之防应保持了距离防线,隐隐约约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身旁少年呼出的白气渐渐看的清晰。
  
  素苡一个劲的往后弯腰,却躲避不掉,眼瞧着她要倒下去,少年一把揽住她的腰,素苡一巴掌就要扇上去,却被少年掣肘住,他在她耳边道:“你不觉得自己在涂炭生灵吗?”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已全然忘了自己平时对待下人时偶尔的草菅人命之举,还一副悲悯苍生的模样。
  
  素苡没好气的甩开他,退开几步远:“不觉得!它在这儿开着,不如到佛前去开!”
  
  少年撇撇嘴:“你?礼佛?”
  
  “非也!”素苡理了理乱掉的发髻,道:“我外祖母住在这里,我来探望。你呢?登徒子一个,跑到佛前来倒不怕扰了清净地!你光问我,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难不成就是闲得无聊,来逗人玩的?”
  
  “才不会!”少年叉腰道:“我没那么无聊!我和你差不多,我要去探病,顺便来此祈福……我舅父病了。”
  
  素苡笑起来:“那我们俩还算有缘人,就……原谅你方才的无礼之举了,不过你可不许往外说!还有啊,你小小年纪学坏可不好……”
  
  少年看了看身畔女孩子的笑颜,眉眼如星,樱唇如花,酒窝浅浅两点,映衬的一张笑着的少女面目,格外明媚。忍不住笑了,他道:“我小小年纪,你恐怕比我还小个四岁吧!”
  
  “我虚岁十一了!”
  
  “我十三了呢!比你大!”
  
  撅了撅嘴,素苡轻哼:“无聊。”
  
  “斗不过我就说我无聊,到底谁无聊啊?小孩子似的。”少年倚着树干笑起来:“欸,你叫什么名字呀?”
  
  素苡看了眼他:“韩素苡。”
  
  少年微昂首,点了点头,道:“我叫元恂。”
  
  “元恂……”素苡歪着脑袋想了想:“元宝的元,还是土字头的袁?”
  
  对于面前人不识得自己这合该如雷贯耳的大名这件事,元恂感到惊诧、以及不满,懊恼的抿了抿唇,他有些不高兴:“当然是元宝的元。”
  
  素苡“唔”了一声,又问:“那恂呢?是寻觅的寻呢还是循规蹈矩的循?”
  
  于是不高兴的同时,他又有点不耐烦了:“都不是!是……竖心旁的恂。”本来想引经据典的,想想就这么个无知的丫头,她能知道什么经典!
  
  “哦。”素苡道:“那我认识你了!素苡,素面的素,草字头的苡。”
  
  “嗯。”他转身离开。
  
  “唉!你这人好奇怪!”素苡追上去堵在他面前:“喜怒无常!说变脸就变脸的,六月天啊你!”
  
  “殿下?殿下!”忽然跑过来一个小黄门,他看见元恂,高兴的不得了,他抱着元恂的披风给元恂行礼,手触地,腰弯到最低,帽子顶儿都看的一清二楚,脸反倒一点儿看不见。他起了身,却依旧把帽子压得很低,看不着脸:“殿下!奴才好找!您快些把衣服披上小心着凉!”
  
  “殿下?”素苡吃了一惊:“你是皇室子弟?”
  
  元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咬牙切齿道:“元宝的元可是国姓!你自己无知,还搞那么惊讶也不觉得丢脸?”瞪她一眼,元恂道:“当朝太子元恂的名头,没听过?乡野丫头。”
  
  素苡哪敢再跟他计较口舌,连忙行礼问安,元恂这才露了些柔和神色,扬了扬下颌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他转身对小黄门道:“你先退下,等会儿我自会唤你。”
  
  小黄门垂首:“是。”从头至尾,谅是个子矮矮的素苡也没能看到小黄门的正脸儿,可见,在这元恂的身边待着,要受多大的规矩。
  
  心里顿时开始打鼓,自己刚刚……刚刚……到底惹了多大人物啊!太子……自己这还没回京,一个在乡下待了九年的野丫头,上来头一个大人物见着就是当朝太子!到底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元恂眯眼,瞧着不远处的一片白梅林地。光晕闪烁,影物交错,冬日明媚的阳光点点化作圆圆亮亮的浅色光斑,映在视线中,模糊了白梅掩映,眼前只余迷离。
  
  身畔少女许是为他身份所吓住,许久未语,元恂以往见人畏惧自己,总还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的成就感,但身畔这丫头的畏惧,却没能使他获得想象中的愉悦。良久的沉默让他觉得不大舒坦,清了清嗓子,他道:“你是哪家的孩子?”难得遇到一个好玩的,要是寻常人家孩子,要来到身边陪自己玩也无不可,还替她家里省一口人吃饭,还有俸禄可以拿。
  
  素苡一副十分恭谨的模样,与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其中的疏离竟然还使得他微微有些不适的烦躁感觉,他听到女孩子清脆的好听嗓音正轻声答道:“民女韩素苡,平东将军韩修乃民女之父。”
  
  “嗯,也不是什么显赫出身!难怪,一副汉人做派。”元恂此言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向来自持当朝皇太子身份,瞧人也常用下巴尖儿瞧,习惯性、下意识的就要以出身高低衡量他人。
  
  素苡闻言,咬了咬下唇,知眼前这位多少言语跋扈的年轻的太子殿下是看不起自己的,之前不还无礼,上来就动手动脚的。暗暗翻了个白眼,素苡决定不理他。
  
  元恂久久不闻回答,有些愣了,瞧见素苡低垂着的面上微有些不悦,多少有些觉得不太好了,许是……自己方才的话不妥?继而,他听见素苡又开口了,毕竟碍于他的身份,但就是答话,那言语也与他几乎是针锋相对,她昂首,有些小脾气:“是!不过近日陛下却下旨,要搬去汉人的地界。”
  
  元恂轻哼,扭开头去:“移居洛阳吗?不过是身处汉人堆里就忘了本,忘了老祖宗,去趋于汉人的东西罢了。”
  
  素苡依旧淡淡的:“噢,这样。”
  
  她不会生气了吧?这是元恂听到素苡的回答后的第一反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对一个女孩子的喜怒而感兴趣,于是他又仔细审视了一番身边的素苡——也不怎么好看嘛!鹅蛋脸庞瘦鼻樱唇,并不出彩,比起皇后给自己挑的那些个画像上美若天仙的未来太子妃果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就是……那一双眼睛挺大挺有神的,瞧人的时候晶亮亮的,但自从自己说了身份吓了她一番后,她便再没抬起头来过。推了推她的胳膊:“喂,你不高兴了吗?”
  
  “民女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元恂蹙眉,不耐烦道:“我知道,你现在就是在不高兴,不高兴我说你出身低了呗!”
  
  “民女出身卑微,的确不值得殿下青眼。”
  
  元恂张了张嘴想说“你也知道啊”,但想了想觉得大大的不妥,又咽了下去。噎了半天,他反倒是笑了:“韩修那么一个老实人,却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也是奇怪。”
  
  “我没在我爹爹身边长大,当然性子不一样。”说着呢素苡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反正所有人都看重身份,可这是我能选的吗?这么多年我因为庶出身份被亲生爹爹丢在庄子上长大,统共就出过两次门,上哪儿知道元是国姓?上哪儿知道太子殿下的名讳?要不是娘亲怀了身子,指不定这次举家搬到洛阳,都没人能想起来有我和娘亲这两号人!”
  
  “你是庶出啊……”元恂给她哭的满脑袋都是浆糊,手足无措的去给她擦眼泪却又觉得行为欠妥,想言语安慰吧,他这人一向不会顾忌别人感受,落井下石也许会,但安慰……他不会。
  
  素苡闻言,狠狠抿了下唇——终归还是问到了,她不敢想象,接下来又会被跟前这个跋扈的讨厌鬼给轻视至何等地步,怕是要低到尘埃里去了吧!“是又怎么样!谁能选择自己生在哪个娘的肚子里!我娘亲生我我就只能是庶出,所以就理应天下人都瞧不起我吗?”
  
  元恂蹙了眉:“不是嫡出又怎的?有什么好难过的!”
  
  上月里,皇后给他安排的那场“闺秀宴”,他就见着了位姑娘,骄傲的尾巴翘上了天,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家中独女,是由嫡母抚养长大,不过是借庶妾的肚子出来了而已。想着他便觉厌恶!“本宫最看不起那些连自己母亲的瞧不起的人了!”
  
  “我没有瞧不起我母亲!明明是你在看不起我的出身!”素苡气一直涌到脑门子上,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就想上去把这人脸抓花了才好:“庶出怎么了!庶出就应该被全天下瞧不起?庄子上那些人成天把我当丫鬟使唤,庶出的嫡出的不是一个爹吗!”她伸手去打元恂:“天天计较嫡庶之别!男人娶小妾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嫡庶之别!男人让小妾生孩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嫡庶之别!都是一样的糟糕货色!”
  
  小黄门闻声而来,跑着便要来抓素苡。一声大喝:“大胆!”把素苡一脑门子的怒火全都冲了个干净,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冷的彻骨。
  
  完、蛋、了。
  
  素苡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满心都是彻骨的凉,她得罪了什么人啊……人家是当朝太子!她是哪儿来的胆子动的手?
  
  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素苡的声音都在颤:“民女有罪!民女不是故意的,是您先……殿下恕罪……”
  
  元恂静静的盯着她瞧了半刻,脸色不大好看,不知是怒气消逝后的余温,还是被人直截了当说出他堂堂太子在判断上的失误的尴尬。想认错吧,但当朝太子可拉不下这个脸。默了半天,道了句“我该走了”,便转身离开,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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