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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洛阳冬寒 折枝识少年(2)

第1回 洛阳冬寒 折枝识少年(2) (第1/2页)

当朝太子元恂,可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当着下人面儿给一个小姑娘打,还不占理。想着干脆把人宰了吧,反正到时候也没人会说什么,可到底又没下去手。这着实是一件极为尴尬的事情,元恂一路黑着脸回到车上、回到驿馆,脸色就没好过。
  
  另一边,素苡的脸色也不太好。只不过,她是给吓的。但岑姨娘不知道啊,素苡也不会让岑姨娘知道,横竖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又不能解决,倒不如不知来的干脆,反倒能暂且落得一身轻松,且岑姨娘现在又正怀着身子呢,情绪起伏要避免,所以更是不能告诉她。
  
  门一响,岑姨娘便打客房里屋打了帘子出来:“苡儿回来了?”岑姨娘笑着为素苡卸下沉重的披风,又细致的掸去素苡里头衣服上残留的雪花,拉她进了里屋。见素苡沉默寡言的一副模样,眼圈也红红的,不禁询问,而素苡只是说被风沙迷了眼睛。岑姨娘蹙了蹙眉,斟酌着问道:“苡儿是……见着什么人了吗?”
  
  素苡点了点头:“是见着大人物,太子。”
  
  “太子?”岑姨娘心里一紧,那可不是个能得罪的人物,赶紧拉住素苡的手问询:“你可有什么地方失了规矩?”
  
  素苡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其实不是没有,只是她不知道那位到底是生气了没,要是生气了,按他的身份,直接把她杀了都轻而易举,又不必兜圈子的,可他没有。悄悄掀了眼皮看了岑姨娘一眼,见岑姨娘松了口气放下心,素苡抿唇,不论如何还是娘亲放心更来的紧要,至于明天如何,那便暂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问还是要问清楚的:“他说他叫元恂。”
  
  岑姨娘“唔”了一声:“是太子名讳。”
  
  好吧,人家也没有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理由,想了想,素苡又问道:“他很厉害吗?”
  
  岑姨娘点了点头:“皇位传嫡长,谁生太子谁便是皇后,当然,同时也要遵循子贵母死之旧制,当今这位太子甫一出生便赐死其生母,养在先太皇太后膝下八年,后来先太皇太后去了,他才搬到太子府独居,辅以太傅及众教习宫人培养。不出意外的话,百年后圣上驾鹤西去,就将是他荣登大宝之时。”
  
  “难怪,”素苡想起元恂的嘴脸,撇撇嘴嘟囔道:“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天下人都欠了他的一般。”
  
  “人家可是太子!”岑姨娘拿起针线继续给腹中孩儿绣着小衣,闻言笑道:“这世间有什么是他想得到得不到的?况且,他又是先太皇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隔代宠上天!据说,先太皇太后对他也是宠惯的很的呢,陛下几次三番说要规矩规矩,先太皇太后也不肯听,所以后来没了祖奶奶护着,听说这位太子殿下受气的很,陛下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素苡“噢”了一声,忽然郑重起来,问岑姨娘道:“那皇上为什么要移居洛阳呢?”
  
  岑姨娘抬头:“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听太子提起,他似乎对这很不满意。”
  
  岑姨娘点了点头,又低头继续穿针引线,指引着金色丝线穿过轻薄的衣料,形成花纹。“迁都势在必行,宜早不宜迟。洛阳城,接近南方,更利于汉化推进。”岑姨娘抬头看着素苡:“你看啊,你父亲、我,除了三夫人及其所出子女,我们都是纯正的汉族血统,而朝中也有许多汉族人在为魏国效力。”
  
  她放下手中针线,取来剪子剪断线头:“鲜卑原是北方游牧民族,马背上得天下,居无定所,而如今说要入主中原,那便要西征。西征路途艰难,险阻颇多,北方将士又不习惯南方湿热。这拼刀枪上战场硬拼硬,比起巧计争夺,自然是要难些,而推进鲜卑与汉族的融合,两族通商、通婚,鲜卑与汉即是一家人,这是一条捷径,因为这样一来,既是一家人,那最顶层那把至尊之位坐的是汉人还是鲜卑人,不也就没那么紧要了吗?”
  
  “当年陛下下旨,为诸皇子、藩王、大臣赐下与汉家女儿的姻缘,并广纳汉女充入后宫,这是一个表率,虽然目的大家都知道,但这既然对大家都有利,所以也就没什么人会持反对意见了。像韩家,宜贵妃娘娘入宫为妃,甚得圣眷,若不是汉化的功劳,韩家也不会升的这样快。而太子殿下不高兴,或许是因为后宫……”她顿了顿,垂了眼笑道:“而且,这朝中唯一能真正完全鼎力支持他的,或许也只有鲜卑旧族了吧。”
  
  人人心思皆缜密至此,素苡不禁暗叹生存之不易,而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得罪的太子可不是个平凡人物,是以又惶恐了半日。离开了客栈,一路行程上,素苡总魂不守舍心神不宁。岑姨娘问了两回,最后确定是素苡累了,便叫素苡躺在腿上凑合歇着。素苡并睡不着,但为了让母亲安心,便一路装睡,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装着装着,竟也就真迷糊起来,渐渐的也就睡着了。
  
  马车悠悠停靠于巍峨阔大的朱漆府门前,没众丫鬟婆子看着了也只是看着,没一个有上前迎接之举,毕竟岑姨娘如今地位如何还并不好判断,与其碰运气去讨好得罪了其他夫人,倒不如作壁上观,就是火烧起来了也烧不着自己身上。没人来,车夫便只好起身,到后头厢阁里搬来了脚踏。素苡才被岑姨娘叫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任由着就被领着下了马车。按理说,扶主子下车乃丫鬟们应尽之务,蹲下供主子踩着背下车乃侍者们的职责所在,但到底是人皆势利,不过都是远远站着,嘴上说的好听些罢了。
  
  素苡抬头,瞧见那府门至上阔大一匾额,正铿锵有力的飞舞书写着“韩府”二字,她驻足昂首瞧了片刻,暗暗叹了口气,自此往后,她与娘亲,怕就要被锁进这一方府地了。
  
  丫鬟婆子们将喜迎一大一小两位主子进府的消息一层一层的递了进去,都是一样儿的笑脸热情模样儿,道着:“苡姐儿同岑姨娘到了——”那相迎的笑脸一个个儿的如模子刻好的一般,就跟那真的似的,只不过从头至尾连半个礼也未有罢了。玉珠帘儿轻挑,屋内的茶香混着那紫檀香气幽幽袭来,几把阔大的精致雕纹木椅上,华贵的妇人们端庄坐着,似闲谈,却又仍暗流涌动。
  
  三夫人阮氏手执与身上玫红色拥金线海棠纹绣衣裳相衬的淡粉色团花丝绢,她和蔼而得体的微笑着,见岑姨娘及素苡挑了锦帘进了屋来,状似要起身相迎,却是微挪了个方向,又继续正襟危坐着了。岑姨娘领着略瑟着的素苡上前见礼:“苡姐儿请夫人的安;妾身见过夫人。”
  
  阮氏闻言轻点了点头,等她俩又拜见过各房闻讯来访看热闹的夫人们,拿了丝绢轻掩口笑道:“早知妹妹要来,但路途遥远,不知是个什么时辰,就教这一屋子人坐着,左盼右盼了那样久。现下可算是见着了,好叫我们欢喜!”
  
  旁下首的三夫人马氏也道:“是呢!卉儿进门晚,未能有幸得见老三媳妇,这嘴里头天天念叨着的漂亮伶俐人儿!今儿可算见着了,果真与三夫人所言不差,竟不似是个姨娘……”
  
  “那似什么?”大夫人马氏笑着打断马氏的言语,嗤道:“不似是姨娘,难不成倒是夫人了?”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拿一张粉底儿蓝丝绣花的帕子遮着脸笑的欢快:“哎哟,三夫人这话也亏说的出口来!”
  
  马氏面色微僵,马氏有些得意,一壁捻着头发丝儿顽,一壁又道:“妾就是妾!爬一辈子也成不了妻。哦,对了,我倒是忘了,也有厉害的!喏,实实在在的例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嘞!”
  
  马氏摇摇头,感慨非常:“唉!说来我是没那本事的!也只有服气的份儿。不过,这粉红衣裳妾室身份嫁进来的,是怎么也做不出名门出来的闺秀该有的样儿的,您说对吧二嫂。”
  
  陈述句的下滑语调,就仿佛是那板上钉钉、衙门儿里那惊堂木一响——震的马氏脑子里嗡嗡响。
  
  妾抬的正妻位子,那马氏嘲讽这么多回她都忍了,可今儿是岑姨娘带着姐儿回府的时候!竟也不依不饶!马氏这些天里被她老爷房里的两房妾室搅得日日不安生,便拿她出气?这软柿子挑拣的可真是有她一手!可偏偏她又无从反驳,只怪自己方才随意的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下,心底里倒有些埋怨起了,那底下至此仍跪着未起身来的岑姨娘来。
  
  “好了!”阮氏适时开口,阻止了这场闹剧的继续:“姐儿还在呢!两位嫂子年纪也不小了,平白争小孩子口舌,当着晚辈的面小心着被笑!今儿还都是自家人,可下月里四弟妹新进门来,两位嫂子到时候可别……”
  
  马氏到底是大房嫂子,占了个嫡长的,闻言赶忙道:“三弟妹这说的,自然不会!这阖府的脸面都在那一天摆着呢!我同二弟妹自然清省。”
  
  阮氏微颔首,似是方察觉底下素苡母女还未起身,竟是讶异,作了欲起身的动作,连忙请坐:“瞧瞧,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样久了也没让姐儿和姨娘起来——你俩也真是实诚,还要两位嫂嫂!也不照顾着提醒我一回!”说罢,又瞪了身边的侍女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两位主子搬凳子来!果是我近来忙着,管你们松了,便没规矩了!”
  
  谁人又不清楚这是下马威的伎俩,故而请罪谢恩及搬绣凳的工作便变得异常复杂,好不容易磨蹭着起身去做活,一路又拉拉帘布理理茶盏,而门口明明有三两个绣凳,却都又偏要舍近求远,手忙脚乱的去各间特地寻那绝对闲置的绣凳来,请了站着许久的两位主子坐下。
  
  阮氏笑着,唤来素苡细瞧着,一脸的慈爱,嘴里还念叨道:“好伶俐一个丫头!果真是我韩家女儿,一瞧便是!这端正的模样,哎呀……想着当年霜儿也是这般,结果一眨眼,霜儿都嫁人生子了,还有蘩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我也老咯。”
  
  “三弟妹!你快得了吧!”马氏道:“我虚长你五岁呢!”
  
  “哎呦!”阮氏道:“我哪能与大嫂相比!我同大嫂站在一起,不晓得的,还以为我是姐姐呢!”
  
  笑着说了声“瞎说八道”,马氏回转来拉素苡,又叹了几回。阮氏一副把庶出子女视如己出的样子,把素苡从马氏手里接来,抚着素苡的手满目怜爱,但装的再像,素苡也不会忘记这个人给她和娘亲带来的伤害。
  
  阮氏笑着:“我是母亲。”
  
  素苡摇头,不是她不肯认,而是她太清楚了,这些年来庄子上仗势欺人折磨她们娘儿俩的丫头婆子,哪个不是仗着这位撑的腰?想起那婆子手里头细如牛毛的银针,和讲学先生几日便要往她手心里使劲拍的戒尺,素苡便直哆嗦,什么也都反应不过来了,只知道往后缩:“我,我更想要娘亲。”
  
  阮氏温言道:“岑姨娘是姨娘,而你是府里姐儿,是小主子!她亲自抚养你已是破例。苡姐儿,记着,你只能唤她姨娘,你是主、她是仆。来,苡姐儿,到母亲这儿来。”
  
  素苡冷静的瞪着她。两年前的那天晚上,那杯递过来的下了毒的茶,要不是她娘俩一向谨慎,那夜娘亲和她一个都逃不了暴毙的结局!便是这个三夫人,她活了多少年,就受这个名头的压迫、折磨了多少年。
  
  笑里藏刀,说的便是这种人吧。
  
  忽然阮氏身边的嬷嬷看不下去了,不耐烦的前来拉她,素苡仿佛看见她张开了血盆大口,獠牙尖尖的,就好像之前那些丫头婆子拿来扎她的银针,她尖叫一声:“你们都不许过来!”
  
  眼瞧着素苡扑进岑姨娘的怀里,众人脸色更是肃然。火候到了,阮氏把脸一冷,她身边的胡嬷嬷便适时道:“苡姐儿方自庄子回来,性子还野着,奴浅见,若此时不规矩更待何时呢?现下罚一回长长记性,对姐儿往后好。”
  
  此时此刻该有眼泪,素苡这样想着呢,结果眼泪便毫无预兆的哗的落下来,岑姨娘心一疼,赶紧搂紧了小人儿,跪下道:“夫人!苡儿自小长在妾身边,一时间不习惯也是有的!这回言语冲撞夫人,实是苡儿年幼不省事,纯属无意之举,还望夫人念其年纪小,饶过她这一回!”
  
  “年幼方更应好生教导,”胡嬷嬷见阮氏不答,便顺着开口说下去,她的话,其实也就代表着阮氏的意思。她抬手对天一揖,道:“宫中贵妃娘娘当年如苡姐儿一般大时,都已由女师教导得当了一应闺范,而现如今,苡姐儿却还刚从庄子回京,还野着!这将来要是不好,那丢的可是整个三房的脸、沐府的脸、甚至是娘娘的脸!”
  
  “是。”阮氏一副不忍心罚却又不得不罚的痛心模样,拿帕子搁在眼睛底下假意拭了拭泪,她道:“胡嬷嬷说的不差,若将来不当丢了脸面,还该是我这个嫡母失了偏颇。”叹了口气,她作势揉了揉额角,又取绢按了按眼框,道:“今儿个我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
  
  岑姨娘坐在廊上,背对着挨罚跪着的素苡,一个劲儿的抽噎不住。素苡本来就觉膝上疼痛难当,如针刺般,火辣辣的直钻进了心窝子里头去,按照以往经验,这时候她必定是要转移注意力以减轻痛感的,可是看岑姨娘的背影,消瘦的肩膀薄薄的影,脆弱的好像一触即溃,眼下一耸一耸的,朦朦胧胧间甚是凄然,却又有一种变态的美感。看娘亲哭,她也就不禁跟着掉眼泪,一边掉眼泪一边难受,膝盖上也疼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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