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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

卯时 (第2/2页)

苏朵忽然闯进来:“陈高兴。”
  
  “小姐夫。”
  
  这俩人自打医院事件之后就互相吸引为知己,此时更是一副许久不见英雄惜英雄的嘴脸。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陈高兴看一眼年卿再看一眼苏朵,紧咬下唇:“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公寓都盈满了他们的笑声。
  
  年卿被眼前一幕熏染得心也跟着轻快起来。
  
  什么是生活?这才是生活。让那些该死的伤春悲秋统统消失。
  
  沈义这家伙,甭管是什么消息准保都是第一个知道。
  
  他给年卿打电话:“你和苏朵从周子衿家搬出来了?”他有些失望。本以为年卿住在周子衿那儿能发生点什么他乐观其成的意外。可周子衿毕竟还是周子衿,他所作出的反应是不以人民群众的意志为转移的。
  
  “嗯。”年卿回答。
  
  “下午到我办公室一趟。”他交代完挂了电话。
  
  年卿从来都是约会早到的那一类人。秘书小姐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去。她推开门,猝不及防看到周子衿。
  
  的确是猝不及防。早晨离开周宅的时候她甚至是昏沉的。想想觉得挺可笑的,他们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再见。他们曾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何止一光年。
  
  老泰果然是老泰,那句诗写得真是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或许有一种更惨烈:他知道,却假装一无所知。
  
  周子衿又是低着头习惯性地把玩手腕处的袖扣。见她来了抬头扯出一抹微笑:“我姐姐很难缠。以我对她的理解,你家很快会不得安宁。”
  
  年卿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怔了一下:“哦,知道了,谢谢。”
  
  “都是我的家人给你添麻烦,倒是谈不上‘谢’字。”
  
  他这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相谈的好对象。过去如此现在愈发如此。他越是急切地想要与人交流效果越是适得其反,说出的话常常让人接不下去。
  
  大学时,沈义总说周子衿是那个一句话关上大门的人。什么意思呢?就是常常在乐队成员相谈甚欢时周子衿插一句话进来。然后,大家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然后,大家就都退散了。久而久之,周子衿便也不插话了,于是关于他恃才自傲的传言像花蝴蝶似的满天飞。
  
  不过还好,在他们无话可说的时候沈义风风火火走进来。
  
  “给你们看段视频。”他打开背投,画面过一会儿显现出来。
  
  待到看完,沈义盯着年卿:“你怎么解释?”
  
  “我……错了,无须解释。”
  
  那是苏朵在酒吧为年卿演奏的一段视频,用手机拍的,所幸画面音质都不太清楚。
  
  “这是苏朵的新歌,周子衿都还没听过。这小子可倒好,先唱给你听了。现在这段视频网络上都流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周子衿最新打造的乐队作品。你说怎么办?怎么补救?”
  
  “沈老板,这件事也没有那么严重。咱们抓紧时间为终结者乐队录制一首单曲放在网络请网友试听,推出EP送到电台打榜,应该能为第一张专辑的真正上市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沈义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子衿你去安排。”
  
  “好。”周子衿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沈义还有话忘了说,“你订婚的事儿找个时间开个记者发布会,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老哥这几天都快被娱记们烦死了。”
  
  “好。”
  
  等门轻轻关上,沈义才看着年卿:“卿卿啊卿卿,你最近是怎么了?你十年来的状况也没有这十天来得多。”
  
  “还不是你把苏朵推到我那儿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这些天乐队出的状况,的确是我不够专业。”
  
  沈义语塞。他同意苏朵住在年卿那儿实在也没安什么好心,算他理亏。可现在周子衿那家伙什么动静也没有,苏朵却是被人开瓢被人偷拍的状况频发。再这么折腾下去他就亏大发了。
  
  “呃,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能再出意外了。”
  
  年卿说了句大实话:“不能保证。”
  
  谁能保证苏朵不出幺蛾子?
  
  沈义超级郁闷。这就是他的小卿卿?拿着沙锤怯生生说我只会这个的小卿卿?她学坏了啊学坏了。这是谁干的?
  
  苏朵脸上仍隐隐约约挂着彩,但无碍他的演奏和演唱。
  
  三天后,终结者乐队顺利录制了第一张EP。里面收录了两首歌。
  
  按照宣传计划,《You
  
  gfo
  
  you》率先在网络上进行了试听测试。反响不错,网友们听惯了纯正英文发音的英伦范儿乐队,苏朵的大舌头音带给他们痛快淋漓的音乐享受。
  
  随后铺天盖地的宣传活动即将启动。
  
  这天年卿正在外面和几位娱乐圈资深记者相谈甚欢,公司一宣传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她让她回去领人。
  
  年卿挂上电话,没事儿似的接着跟几位娱记喝酒。
  
  娱记甲说:“年卿,我那天很忙不一定有空去啊。”
  
  娱记乙点头附和:“没错没错,你这小乐队也没什么名气。发布会时间跟‘摩登天空’旗下的‘刺猬’新片发布会还重了。”
  
  “小年,你这跟‘刺猬’实在没有可比性,他们最近可是大红大紫呢。回去跟沈义说说,能不能加点料,加点什么内容。”娱记丙如是说。
  
  年卿微微一笑:“几位前辈,是,我这个小乐队现在是没什么名气。可你们愿意跟我坐下来谈,为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明白。周子衿做乐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仅这一条,就很劲爆了。老谭,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您想让周子衿把在日本订婚的传闻跟你们透露透露对吧?”她脸上笑意更深了些,“这样,那天你们要是来呢,惊喜一定是有的。你们要是不来呢?某些头版头条的消息错过了可怨不得我。”
  
  “小年,说得清楚点啊,周子衿到底说不说订婚的事儿?”
  
  “您去了不就都知道了。”
  
  三位资深娱记齐齐说:“年卿你可太不厚道了。”
  
  年卿拿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全喝了:“我在这圈子里混这么多年了,厚不厚道大家心里清楚。公司里有点事儿先走一步。发布会见!”她还不信了这些个老油条会舍得不去。刺猬乐队现在是很红,可新片发布会内容想来也就那些个。派个摄影记者拍些高质量的图片,跟乐队经纪人要份稿子,事后再约个访谈什么都搞定了。周子衿要是肯为了新徒弟爆料隐私,错过头版头条的大八卦可是会被主编K的。
  
  放下酒杯,结了酒单。她拿起包风风火火朝公司赶去。
  
  果然这个苏朵,天天给她找事。真是个不省心的小孩。
  
  赶回公司的年卿刚一露面就被一脸不满的宣传小赵拉住了:“年卿姐,管管苏朵,这小子说话也太伤人了。咱们造型师给他设计的造型挺好的,他不满意也不用当着那么多工作人员的面儿把咱们损得一无是处啊。不就是十几岁就去英国留学了。有本事在欧洲当设计师享誉国际好了,回来攒一小乐队玩什么玩。”后面两句,小赵是轻声在年卿耳朵边嘀咕的。
  
  年卿拍拍小赵,说:“苏朵就是那样的脾气,这孩子家境不错被人宠坏了。给你们组的姐妹们说一声,回头我请你们吃饭啊。”
  
  小赵眉开眼笑:“得,看年卿姐的面子咱们就算了。他在影棚呢,你去接他走吧。”
  
  “就他一个人?”
  
  “嗯。司城和潇潇俩劝也没劝住就先走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全部退散。现在就他大爷一个人在里面。”
  
  年卿点点头朝影棚走去。
  
  推门进去,里面灯光大亮,布景都好好摆着,地上零零散散丢了几件衣服。倒是没看到苏朵的影儿。
  
  “苏朵?”她轻轻喊着,顺手把被丢在地的服装捡了起来。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连串的“咔嚓”声。
  
  年卿吓得转了好几圈四处寻找声音来源:“谁。”
  
  苏朵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来:“姐姐,你不是来找我的嘛,还要问是谁?”他随即从阴影里走到灯光下站在年卿面前高举手中相机,“知道吗,我的人生有两大爱好,一是吉他二是摄影。”他献宝似的把相机显示屏递过来,“你看,我抓拍得好不好?姐姐那一低头的神韵被我准确地抓住了!”
  
  年卿没什么心思看他抓拍的什么“一低头的神韵”。她现在只有满脑子的麻烦。
  
  “苏朵,你怎么什么都不让人省心。对沈义和我来说,我们知道你是周子衿的外甥。对公司其他员工来说你就只是个新人。服装挑的你不满意可以等到拍照结束后跟我说嘛,再照你的意思安排一次不就行了。再说,有些你觉得合适的造型并不见得合适放在宣传海报上。人家潇潇和司城都没有说什么,怎么到苏少爷这儿就这么过不去……你,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苏朵一把推开她,后退几步站在布景前:“姐姐,你看我,你看看这条裤子穿在我身上像什么?”
  
  之前年卿一直没有注意他穿的衣服。这么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公司给终结者乐队的定位是:来自二十三世纪的神经质者。眼前苏朵腿上的斑马花纹紧身裤到让人感觉像是神经病者。可见宣传组的姐妹们没有正确领会精神啊。
  
  苏朵眼泪汪汪地撅着红唇:“姐姐,你冤枉我了吧。”
  
  年卿哭笑不得,抬手摆了摆示意他过来:“赶快把衣服换下来。我亲自带你出去选。”
  
  苏朵念念不忘自己的摄影作品:“好,我去换衣服你仔细看看我给你拍的照片好看不好看。”
  
  “嗯。”年卿点头应承。
  
  她认真看去,倒真看出意味来了。十年来,她都不太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儿。家里的镜子于她只是一件必要的摆设,刷牙时看看牙垢有没有被清洁掉、剔除腋毛时瞧瞧有没有去干净。
  
  十年前从周子衿家回学校宿舍。她总是照镜子。每天镜子里都能看到一对闪亮的眼睛和双颊飞上的嫣红。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周子衿没有来找她。她眼睛里的亮光一点点湮灭,双颊渐渐苍白起来。这样没有生趣的脸自然是不想看到的。
  
  年卿找了把椅子坐进去,看显示屏上的画面。
  
  原来自己现在就这样儿啊——画面里自己垂下头捡衣服,几缕乌黑垂顺的发丝滑落下来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呈半透明状。在朦胧发丝间她淡淡的眉、挺翘的鼻尖、杏核样儿的眼、浓密排列的睫毛、白得几乎半透明的皮肤、紧抿的嘴、浅浅酒窝、瘦削的下巴统统清晰可见。
  
  这张照片曝光很精准。年卿身上那仿如矢车菊淡淡盛开的味道被精确捕捉化作永恒的瞬间。
  
  苏朵换好衣服出来,他接过年卿手中的相机取出里面的存储卡。然后笑着对年卿说:“走吧。”
  
  “咱们去哪里挑衣服?”
  
  “跟着我走就是了。”
  
  “别啊,公司指定的有几家店,到那里制装可以直接签单。”
  
  苏朵猛然停住脚步扭头轻喊:“我自己付钱行吗?只要别再让我看起来像飞越疯人院的病人。”
  
  年卿被他的气场压过,嘟囔着说:“那几家店很大也很贵,你没去过,怎么就挑不出你想要的。”
  
  “姐姐,你也太不伐熏了。知道现在的男装应该怎么买吗?要在休闲里面挑正装,正装里面挑休闲!逆向思维才能杀出重围,懂不懂?”
  
  被鄙视的年卿愣愣问:“伐熏?”
  
  “看,你土得连伐熏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苏朵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年卿,“姐姐,以后你跟我混,要全面提高审美层次。”
  
  “你才没有审美呢。”年卿一掌拍在苏朵后背。
  
  “啊,轻点,我的伤还没好呢。”
  
  “碰到了?哪里哪里?”年卿还真怕碰到了苏朵的伤。马上就是终结者乐队密集的宣传活动,苏朵是吉他兼主唱不能缺席。
  
  “这里,不对,往上点,你轻点儿揉哇。”
  
  ……
  
  年卿不知道,她这番手忙脚乱的折腾惹得脸颊又添了两抹绯红。不同于喝醉酒的酡颜,这张脸此刻写满了活力。像是向日葵见到太阳的欣喜。
  
  傍晚时分,某繁华路段徘徊着年卿不大不小、不快不慢、不高不低、不怒不嗔的誓言——“苏朵,我,绝不会再陪你出来购物。”
  
  她的话只能飘出来,从一大堆色彩斑斓的购物袋里硬生生从缝隙里往外挤。大热的天,尽管身在冷气充足之地,年卿原本柔亮的发丝却黏在额前,浑身冒着热气。
  
  苏朵一脸惬意,周身清爽。他将双手斜插裤兜,站在六七米远的地方眯着眼看蹲在地上的年卿:“姐姐,快点啊,还有很多衣服要买的。”
  
  年卿发出一声悲鸣:“苏朵,你有完没完?”
  
  “有完。”苏朵很正经地点点头,“马上就完。”说完这位少爷不徐不疾朝前踱步而去。年卿把他的背影吞进去咬碎了狠狠咽下去,这才不情愿地站起身拎着苏朵的鞋子、衣服、饰物、内衣龟速挪动。
  
  这次进的是一家女装店。
  
  “喂,你说要在正装里面挑休闲,休闲里面挑正装。怎么,没有新意了?开始在女装里面挑男装,童装里面找个性了?”这是一家看不到几件衣服包包的店。店面装修跟大英博物馆似的,每件衣服都像艺术品似的静静陈列,显得稀有而珍贵。
  
  苏朵不理会躺倒在沙发里的年卿的讥讽,认真看着每一件衣服,目光精准老道。
  
  “这件给她试一下。”
  
  “好的。”
  
  “我?”年卿差点从沙发边缘跌下,“苏朵,我不需要。”
  
  苏朵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你的身材比我妈差一点,不过还好,勉强接近。”
  
  年卿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人家只是要借自己一用讨好亲爱的妈咪。
  
  她属于典型的出汗体质,刚刚落下的汗折腾了一下又黏黏贴在衣服上。特有气质特美丽的店员脸上开始拉黑。若苏朵不是这里的VIP客户,才不会让年卿试穿。瞧这汗湿得,免不了要送干洗店处理。
  
  苏朵看见年卿换了衣服满头汗走出来,裙子的U形领口紧贴在白皙胸前。喉结咕噜了一声,身体的某一处蓦地发紧。他想什么呢,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迅速鄙视自己之后,他用两声咳嗽掩饰尴尬,并说:“就这件。”
  
  店员拉黑的脸顿时好看了,瞅着年卿登时要多顺眼有多顺眼:“您穿这条裙子真是再合适不过。”她又殷勤地拿来一双鞋子,“配上这双鞋就完美了。”
  
  苏朵“嗯”一声:“试试。”
  
  鞋子蛮合适的,后来又加了个包包,包包也蛮合适,后来又添了个手镯,手镯超好看,后来又添了顶帽子。叠加下来,年卿变成了迷人女郎。终于,苏朵缓缓点头:“好,可以了。”
  
  年卿如遭大赦,赶忙走回试衣间想要脱去这些衣服。
  
  “等一下。”苏朵跟着年卿冲进试衣间,“别脱啊。”
  
  “你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穿着跟我去吃饭的意思。”
  
  “你不是说这些是买给你妈的吗?”不然她才不会辛苦半天试穿自己不喜欢的衣服。
  
  “嘿嘿。”苏朵抓抓头发,“穿着吧。刚才你去试衣服的时候我舅舅打电话过来说晚上一起吃饭。反正这件裙子也不是我妈喜欢的风格,太素了。”
  
  年卿后退一步:“我不去。”
  
  “别啊,周子衿说路西西的哥哥也会去,他一个人太孤单了。”“你去啊,我不去。”年卿转而对店员小姐说,“把衣服给我,我要换下这裙子。”
  
  苏朵替店员回答:“你的衣服没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让店员把今天买的东西包括你换下来的旧衣服都送回去了。”他无辜地微笑,“这还不是为了你,不想你累着。”
  
  ……年卿想挖个坑把苏朵活埋掉。她已经十年没穿过裙子了。
  
  眼下,她竟除了穿这件衣服出去招摇别无选择。
  
  “能换成裤子吗?”
  
  “可以。不过我不付账。”
  
  这个臭小子!
  
  “那,”年卿弱弱地讨价还价,“能借我点钱打车回家吗?”她的包包被苏朵打包送回去了,纵是一身贵得要死的衣服却连坐地铁回家的零钱都没有。
  
  “不行。你要么走回去,要不然跟我去吃饭。”
  
  走回去?年卿低头看一眼十寸高的鞋跟,无法相信在这样法制健全民主和谐的国土上自己竟然身陷囹圄。生活真是太彪悍。
  
  “苏朵,我都十年没穿过高跟鞋和裙子了。”
  
  苏朵一脸无私奉献表情,伸出手臂:“你可以挽着我。”他脸上糅合了诡计得逞后的鸡贼和良好教养给予的绅士范儿,特人模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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