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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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感觉到了熟悉的视线。雅望抬头，在无垠的夜空之中，她依稀看到了枫落的尸兀。后者降低高度回应她的视线。
　　
　　枫落已经来到学城附近，也不知他是怎么赶来的。
　　
　　雅望跟着尸兀去见枫落。她在屋顶疾行，迅速出城。
　　
　　骸骨之鸟的结构松散，飞行姿态摇摇欲坠，枫落的情况估计不会太好。
　　
　　其实在之前，雅望就已经看到枫落的身躯毁损成了什么样子。为了从极远处极精准地赶到雅望身边，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当时月柳并未现身，也就是说，月柳付出的代价可能还更大。
　　
　　雅望跟着尸兀从北门出城，跳进愚者森林，她在树木枝杈上跳跃飞奔，如履平地。
　　
　　从高处看到枫落时，相隔还很远，借着月色，雅望看到在他的身边还有别人。
　　
　　“镜花？！”雅望吓了一跳。
　　
　　她没死？
　　
　　职阶为玫瑰的见习辉煌骑士，镜花·云原，正被一条白骨锁链捆绑着双手。骨链绕过她的脖颈，绑在一边的树上。她依着树干，好像累得昏迷过去。
　　
　　骸骨造物能困住她，说明她的体力、魔力和心神都已经消耗殆尽。否则她一定会撕开这种邪物。
　　
　　枫落则靠在树的另一边，裹着破烂的长袍，兜帽覆盖着他的整个面孔。他低着头一动不动，间或轻咳几声，像是在闭目养神。树被他依靠的那边正在慢慢死去。
　　
　　雅望没有急着开口责备枫落，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待镜花。雅望一边靠近，一边按下心来仔细观察。镜花身上没有再增添新伤，枫落身上则全都是新近出现的伤痕。
　　
　　发生了什么不难想象。圣职者遭遇白鬼，镜花不肯与这种死敌妥协，无休止地攻击枫落，后者受制于誓言，不想杀她，于是纠缠很久，直到镜花彻底脱力，枫落才用链子锁住她。
　　
　　应该是拖在马后面拉过来的吧，从镜花的衣物和鞋子来看，速度应该适中，枫落没有让镜花吃太多苦头。镜花很可能有余力一整路都对枫落恶言相向。
　　
　　仔细想想，如果枫落一怒之下把镜花劈成几段，那也怨不得他。要怨，只能怨放弃了他们两人的雅望。
　　
　　枫落守住了他的诺言，正如雅望所信任的那样，她从一开始就相信他能做到。
　　
　　因为对堕落骑士来说，除了信物和诺言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可守望的了。
　　
　　雅望轻声呼唤枫落，要他解开镜花的束缚。
　　
　　“嗯……”枫落闷声干咳两下，然后说道，“如你所愿。”
　　
　　随着骨链消散，镜花向一旁倾倒。雅望接住她，让她倒在自己怀里。
　　
　　镜花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认出雅望之后，她发出一声听起来颇为安心的叹息，马上又昏睡过去。
　　
　　」
　　
　　“枫……”怀抱着镜花，雅望向枫落发问，“白天，你们究竟是怎么来到我身边？”
　　
　　“当然是小柳送我过来的……”枫落笑了笑，“这次她太乱来，她根本没那个能力，没有黑水行者能做到这种地步……即使到现在，我也不理解她是怎么做到的。”
　　
　　雅望低头不语，安静地听着。
　　
　　“她对我说，她自己过来没意义，别说帮忙，死活都很难说。她已经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然后冒更大的险，把我送过来。”
　　
　　“她在这里吗？”雅望轻声问。
　　
　　“没，她正在树林最暗的地方养伤，”枫落示意愚者森林的北边，“我在那里给她搭了祭坛，吊着她的命，强迫她休眠。我的手下在那里守着她……你别去看她，如果她看到你，醒过来了，就麻烦了。”
　　
　　雅望沉默了一会儿，两人相对无言。
　　
　　听闻两人说话的声音，镜花动了一动。
　　
　　枫落看了镜花一眼，继续说：“情况就是这样。小柳被撕开了，支离破碎。别说恢复，能不能活过来也很难说，所以这些天就算你叫她，她也不会理你。”
　　
　　雅望紧握右手，咬紧牙关。
　　
　　这都是因为我的愚蠢。
　　
　　“那么我要去看小柳儿了，”枫落咳嗽着说，同时指指镜花，“我讨厌她的味道。”
　　
　　雅望起身，目送他离开。
　　
　　“别露出那种表情，人类，”枫落回首一笑，“生者无暇，死者无心。悔恨无用，及时行乐。”
　　
　　雅望勉强笑了笑算作回应。
　　
　　枫落走远之后，雅望听到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刚才一直在刻意压抑，难道是怕惊醒熟睡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