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狩篇 五、天下从不缺躬身的人

山狩篇 五、天下从不缺躬身的人 (第1/2页)

漫漫山道上，有女子披着一弯湖水所化的轻纱前行，未闻脚步声，只有潺潺流水从山间淌落的声音。
　　
　　神殿里，有个跛脚弯腰的男子站了很久很久。
　　
　　空荡的雪神殿里，一眼望去只是一片冰蓝色，没有神像，没有香火，也没有蒲团。
　　
　　荣息在雪神殿里，在这个燕莘沉睡了八十九年的地方躺下，睡了一夜。
　　
　　那一夜，有晶莹的月光透过冰层洒落神殿，荣息眯着眼，却只看着一颗遥远的星辰静静睡去。
　　
　　漫漫千里路上，有弯腰跛脚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沉重，像是灌入了百年的风雪。
　　
　　男人见过雪山的月，路过熔池的月，停在了草原，停在了一年后的开春。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已经不带皇冠的老者。
　　
　　那个只是楚延胜的老人像是寒暄一般轻轻的问了句：“你也是来看月亮的？”
　　
　　荣息不答反问：“你看过了？”
　　
　　那个女子最后与那个被她叫做小楚的人说过，去看看这草原的月，所以那个老人去了，草原的月亮，果然与雪山的不一样，他看了，看了很久，所以他点头。
　　
　　荣息的眸子里却有火焰在燃烧，荣息伸出了布满伤痕的右手，用力搭在了自己的膝上，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骨头摩擦声，那个不再跛着腿的男人挺直了胸膛握紧了拳，然后一拳砸向楚延胜。
　　
　　一面巨大的冰墙凭空而起，落回天境的楚延胜单掌虚按，一面又一面的冰墙不断在二人之间竖起。
　　
　　荣息的拳头只是拳头，没有火焰，却仍是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近乎半米厚的冰墙之上，一拳落下，溅起无数碎冰，又一拳落下，冰墙裂痕满布，再一拳，冰墙崩碎。
　　
　　一缕鲜血从荣息的拳上淌落，荣息的眼眸褪回了正常的黑色，出拳反而更快更强，一拳便是一面冰墙炸裂。
　　
　　楚延胜的眼中只是惊骇，双手不断在虚空中连按，虚空中有涟漪荡起，化作了一面巨大的冰镜。
　　
　　荣息仍是一拳，只一拳，冰镜炸裂，冰镜之中的一个虚影在寸寸破碎之前对着荣息递出了气势如出一辙的一拳，荣息一手握出了那只伸出的拳头，一捏，那只拳头连同那碎开的冰镜尽数化作齑粉。
　　
　　楚延胜右手的神纹刚刚再次亮起，一只手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不是觉得，你做的够好了？”荣息的声音没有带着喘息，只是沙哑，撕裂一般的沙哑。
　　
　　老人说不出话，却在用力的点头。
　　
　　他做的确实够好了，他知道四十名天境杀不死燕莘，他在规矩、雪国、燕莘三者之间做出了一个几乎挑不出毛病的决定，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得起所有人。
　　
　　“可你觉得，如果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她，对面的是你，她会怎么做？”荣息的语气慢慢变得平缓，只是眼里仍是杀意流转。
　　
　　老人不再试图挣扎出那只握着脖子的手，如果做决定的是那个总是笑着骄傲着的燕莘。
　　
　　如果是她...
　　
　　老人的耳边只是回想着快被遗忘的记忆，那个女子转头踏上神峰的山道，只留了一句话，如果有人欺负了小楚，上来告诉我。
　　
　　老人知道，那个敢和天道为敌的女子，便是对上世间的一切，都不会让他受半点欺负。
　　
　　老人想到她，有愧。
　　
　　有愧，那便是错了，便是做得还不够好。
　　
　　所以他放弃了挣扎，直视着荣息的眸子。
　　
　　荣息又问了一句：“那月亮好看么？”
　　
　　草原的月始终笼罩着一层淡如白沙的雾，自然是好看的。
　　
　　老人又一次点头，眸中神光逐渐涣散。
　　
　　“那是老子的月亮！”荣息松开了手，嘶吼的面容扭曲地可怖，才复原的右脚踢在了还未来得及大口喘息的老人胸口，不去看那倒飞出去的老人，又一脚踏在虚空，破出了草原里那浓浓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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