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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正文 第二章 (第1/2页)

我一路反抗着,这在我是从来没有过的,可是这么一来,大大增加了吴妈和使女对我的恶感。事实上,我确实有点失常,或者像有些人常说的那样,有点不能自制了。我意识到,一时的反抗已难免会使我遭受种种别出心裁的惩罚,因此,我像所有反抗的奴隶一样,在绝望中豁出去了。
  
  “抓住她的胳臂,吴妈。她简直像只疯猫。”
  
  “真不害臊!真不害臊!”使女嚷嚷道,“多吓人的举动哪,飘萍小姐,居然动手打一位年轻绅士,打起你恩人的儿子,你的小主人来了!”
  
  “主人!他怎么是我的主人?难道我是仆人?”
  
  “不,你还比不上仆人哩!你白吃白住不干活,光靠别人来养活。得啦,坐下,好好想想你那臭脾气。”
  
  这时,她们已把我拖进欧阳太太指定的那个房间,把我按在一张凳子上。我猛地想像弹簧似地蹦起来,她们的两双手立即抓住了我。
  
  “要是你不肯乖乖地坐着,就把你绑起来。”吴妈说,“使女小姐,借你的吊袜带用用,我的那副准会给她一下就挣断的。”
  
  使女动手从粗壮的腿上解下要用的带子。她们的这番捆绑前的准备,以及其中所包含的新的耻辱,使我的激愤情绪稍稍有所减弱。
  
  “别解啦。”我喊道,“我不动就是了。”
  
  作为保证,我双手紧紧抓住了凳子。
  
  “留神别动。”吴妈说。她确信我真的安静下来了,才松开抓住我的手。然后,她和使女就都抱着胳臂站在那儿,板着脸,不放心地朝我打量着,好像还不相信我的神智完全正常似的。
  
  “她以前从来没这样过。”临了,吴妈终于转过头去对使女说。
  
  “可她那小心眼里一直就是这样的。”对方回答说,“我常跟太太说起对这孩子的看法,太太也同意我的看法。她是个诡计很多的小东西,我从没见过,像她这么点年纪的小女孩竟会这样狡猾。”
  
  吴妈没有接腔,但稍过一会她就冲着我说道:
  
  “你得放明白点,小姐,你受着欧阳太太的恩惠,是她在养活你;她要是把你撵出去,你就只好进贫民院了。”
  
  对此我无话可说。这些话对我来说并不新鲜,打从我小时候有记忆起,我就听惯了诸如此类的暗示。这种指责我靠别人养活的话,在我耳朵里已经成了意思含糊的老生常谈了。尽管听了让人非常痛苦,非常难受,却又让人有点似懂非懂。使女也附和说:
  
  “你别因为太太好心,把你跟欧阳小姐、欧阳少爷放在一起抚养,就自以为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了。他们将来都会有很多钱,可你连一个子儿都不会有。你应该低声下气,尽量顺从他们,这才是你的本分。”
  
  “我们跟你说这些,全是为了你好,”吴妈接着说,口气温和了些,“你应该学得乖一些,多讨他们喜欢,那样也许你还能在这个家里待下去。要是你再粗暴无礼,爱使性子,我敢说,太太准会把你撵出去的。”
  
  “再说,”使女说,“上天也会惩罚她的,会让她在使性子时突然死去。到那时,看她会去哪儿?行了,吴妈,咱们走吧,随她去,反正说什么她都不会对我有好感的。飘萍小姐,等剩你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好祈祷吧。你要是再不忏悔,说不定会有什么怪物从烟囱里钻进来把你抓走哩。”
  
  她们走了,关上门,还上了锁。
  
  红房子是间备用卧室,难得有人在里面过夜;真的,可以说从来没见有人住过,除非偶尔有大批客人涌到欧阳府来,不得不动用府里的所有房间时。不过,红房子却是这个府邸里最宽敞最富丽堂皇的一间卧室。一张有粗大红木架子的床,挂着深红锦缎帐幔,像个神龛似的摆在房间正中;两个大窗子,百叶窗总是垂下,用同样料子的窗饰和窗帘半掩着;地毯是红的,床脚边的桌子上也铺着深红的桌布;墙是淡淡的黄褐色,稍微带点红色;衣橱、梳妆台、椅子全是乌黑油亮的老红木做的;床上的垫褥和枕头垫得高高的,上面蒙着雪白的真丝床罩,在周围的深色陈设中显得耀眼而突出。同样招眼的是床头边一张铺着坐垫的大躺椅,也是白色的,跟前还放着一张脚凳,我觉得,它看上去就像是个苍白的宝座。
  
  因为难得生火,这屋子很冷;由于离儿童室和厨房都很远,这儿也很安静;还因为人人知道极少有人进来,它显得庄严肃穆。只有女仆每逢星期六来擦抹一下镜子和家具,擦去一星期来积上的那点灰尘。欧阳太太自己则要隔好久才进来一次,查看一下大橱里一个秘密抽屉里的东西,那里面存放着各种文书契约,她的首饰盒,还有她亡夫的一帧小像,而红房子的秘密就在她这位亡夫身上——也是这一魔力,使得这间房子尽管富丽堂皇,却如此荒凉冷落。
  
  欧阳先生去世已经九年,他就是在这间卧室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他的灵堂也设在这儿,殡仪馆的人就是从这儿抬走他的棺材的,从那天起,这房子就有了一种哀伤的神圣感,使得人不常到这儿来了。
  
  吴妈和恶毒的使女让我一动不动坐着的,是放在大理石壁炉架旁的一张软垫矮凳。那张大床就耸立在我的面前;我右边是那口黑魆魆的高大衣橱,微弱、散乱的反光使橱壁的光泽变得斑斓变换;左边是遮掩住的窗户,在两个窗户中间,有一面大镜子,它重现了大床和房间里空寂肃穆的景象。我有点拿不准,她们是不是真的把门锁上了,因而等到我稍微敢动弹的时候,我就起身过去看了看。天哪,真的锁上了!连牢房也不会关得这么严实。我返身往回走时,不得不从那面镜子前面经过。我的目光给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探究起镜中映出的深景来。在那片虚幻的深景中,一切都显得比现实中的更为冷漠,更为阴暗。里面那个瞪眼盯着我的古怪的小家伙,在昏暗朦胧中露出苍白的脸庞和胳臂,在一片死寂中,只有那对惊惶发亮的眼睛在不停地转动,看上去真像是个幽灵。我心里思忖,这小家伙就像一个半神半妖的小鬼,吴妈在晚上讲故事的时候说过,说它们常从荒野中杂草丛生的幽谷中钻出,出现在夜行旅人的面前。我回到了我的矮凳上。
  
  那时候我很迷信,不过这会儿它还没有到完全占上风的时候。我的火气正旺,起而反抗的奴隶那种怨恨情绪还在激励着我,要我向可怕的现实低头,那就得先堵住我回顾往事的急流。
  
  欧阳翰宇的凶暴专横,他姐妹的傲慢冷漠,他母亲的憎厌、仆人们的偏心,所有这一切,就像污井里的淤泥沉渣,在我乱糟糟的脑海里翻腾了起来。我为什么老受折磨,老受欺侮,老是挨骂,老是有错呢?为什么我总是不讨人喜欢?为什么我竭力想赢得别人的好感却总白费力气呢?丽莎既任性又自私,却受人尊敬。美娜脾气已经被惯坏,刻薄恶毒,老爱寻事生非,蛮横无理,可大家都纵容她。她的美貌,她红红的双颊和乌黑油亮的鬈发,似乎能让每个见了她的人都喜欢,都能因此原谅她的任何一个缺点。至于翰宇,谁也不会去违拗他,更不会去惩罚他,尽管他扭断鸽子的脖子,弄死小孔雀,放狗去咬羊,摘掉温室中葡萄藤上的葡萄,掰吓花房里珍贵花木的幼芽;他还管他母亲叫“老姑娘”,有时还因她跟他有一样的黑皮肤而辱骂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不止一次撕破和弄坏她的绸缎衣服,可他仍然是她的“心肝宝贝”。而我,虽说小心谨慎不敢犯一点错,竭力把该做的事做好,可是从早到晚,依然成天被说成淘气、讨厌、阴险、鬼头鬼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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